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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邀雨也急了,「即便你現在就能將千里之外的到彥之殺死,劉義隆的調令要多久才能下給我爹?我爹就算不眠不休,日夜兼程,也至少要半個月才能帶趕到四鎮!等到那時候,湖陸軍的屍體都涼透了!」
「那也只能如此。」嬴風冷下臉,雙手抓住邀雨的肩膀,盯著她道:「戰場不可能不死人。今日若是沒有拜火教的人參與其中,我絕不攔著你去。可如今你自身尚且難保,決不能再自己往火坑裡跳。」
檀邀雨垂下頭,不去看嬴風的眼睛,「我不會與他們正面衝鋒,只帶騎兵反覆偷襲。若是能在中途攔住北魏軍,我應該能將他們拖住個十天半月的。你只有這麼短的時間,去殺了到彥之。」
嬴風抓著邀雨肩膀的手一緊,「好。你等我。」嬴風轉身朝外走,推開門時,身子又頓了頓,「你一定要平安等我回來。」
木門在嬴風身後關上,將屋外的風雪阻斷在屋外。這一瞬間,檀邀雨只覺得自己的心似乎也被關上了。
「若這是最後一面,應該對飲一杯再讓他走的……」
嬴風走後,檀邀雨立刻叫來雲道生和蓋吳,將她和嬴風的計劃告知二人。
雲道生立刻取了羊皮紙和筆墨,為邀雨畫了從平城到河南四鎮的詳細地圖,「我陪師父在北魏宮中時,曾經看過魏皇寢殿內掛著的堪輿圖。這份應該還算準確。」
蓋吳帶著些懊惱氣道:「若不是被拜火教的人算計了,我本能陪你同去的!保證讓北魏軍一步都前進不了!」
檀邀雨笑著寬慰了蓋吳一句,「你在這兒替我守好雲師弟,別讓拜火教的人趁虛而入傷害了他就好。記住,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在,就得保證他不死。」
蓋吳鄭重地點頭,「你放心吧。我會把雲道長的命看得比我的還重。」他又探頭去瞧雲道生畫的地圖,點了幾處給邀雨,「這裡比較適合伏擊偷襲。只是你的重騎兵團不適合如此作戰。」
盧水胡人最擅長的就是偷襲游擊,所以蓋吳的建議很是中肯。檀邀雨仔細觀察著地形,推演著各種可能。
雲道生看向邀雨,「師姐打算何時動身?」
檀邀雨的眼睛都沒離開地圖,邊看邊道:「還不急。我已經又請了兩位前輩返回枹罕城去接人了。我可不打算真的去送死……」
雲道生伸手拉下被檀邀雨舉得高高的地圖,同邀雨對視,「我為師姐起一卦吧。」
「不用,」檀邀雨毫不猶豫地拒絕,「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別忘了我可是行者樓的樓主,是能改命的拐點之人。哪怕在兇險,我也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第五百九十一章 、順風局
秦忠志趕到炳靈寺時,身邊並沒帶著任何軍隊,只有去接他的兩位行者。外面天寒地凍,他們依舊跑馬跑到頭頂冒汗,可見是一刻鐘都沒敢耽擱。
秦忠志一見到邀雨就要請安,讓邀雨擺手攔住了,「出這麼多汗,小心著涼。先去換身衣服。這裡的疫情雖然已經被控制住了,可不代表你就不會生病。祝融人呢?」
秦忠志忙作揖答道:「按女郎吩咐的藏好了。女郎……」秦忠志頓了一下,才小聲道:「墨曜也跟著來了。在外面跪著呢……」
檀邀雨卻像是沒聽見一樣,只道:「你去換衣服吧。換好了咱們再說話。」
秦忠志微微嘆了口氣,未再多言,作揖退下。出了屋子,看了眼正跪在雪地里的墨曜,輕輕搖了搖頭。
秦忠志自然理解墨曜為什麼幫著嬴風給女郎下迷藥。可為女郎好的事情,不意味著就是對的事情。特別墨曜還是女郎貼身的女婢,若是被別人哄騙……後果不堪設想。
秦忠志能為她通報一聲,已經是仁至義盡,實在無法再為墨曜求情。墨曜見秦忠志搖頭,心裡也有了準備,只問道:「女郎可說讓婢子回去?」
秦忠志搖頭,「那倒是沒有。不過也沒說不罰你了。」
墨曜站起身,將腿上身上的雪掃了一下,轉身就往外走。
秦忠志奇道:「你不跪了?」
墨曜搖頭,「婢子自知做錯了事。不能跪只在這兒,靠女郎心軟再原諒婢子。婢子要去將功補過。」
秦忠志笑了,「你跟著女郎,這思路也清奇了不少。那你打算怎麼將功補過?」
墨曜想也不想就道:「婢子先去給雲道長打下手。您說過,常人要儘量避免觸碰得了疫病的人。可方才見雲道長給人看診,都是親自動手。婢子這就去替他。女郎不想雲道長出事,婢子就該幫著她。」
秦忠志微微點頭,「去吧。你自己也小心。」
兩人自院中分開,墨曜去幫雲道生。秦忠志則換了衣服又轉回雲道生的房間。一進門就見檀邀雨正在仔細研究桌上的地圖。
他輕手輕腳地走過去,作揖施禮後,在邀雨對面坐下,輕聲道:「何盧自您走後,就帶人連夜趕工,又做了一百架輕弩機,臣已經全都交給崔勇了。按您說的,這次調了兩個營的輕騎和弩機營過來,也都跟著崔勇將軍的重騎兵隊,已經在往河南四鎮出發了。只是……女郎您真不打算中途伏擊北魏軍?而是要同他們正面交鋒?」
檀邀雨的手指輕輕扣著地圖,有些無奈,「敵強我弱,敵眾我寡。這種時候,自然是游擊伏擊效果最佳。只是如今北面的消息全都斷了。我們不知道北魏軍究竟會走那條道南下,伏擊根本是紙上談兵。若是此時深入北魏境內去伏擊魏軍,只怕反倒會被對方包餃子。如今穩妥的辦法就是在河南四鎮附近布局,以逸待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