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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氣一除,邀雨臉色漸漸恢復。看到她已無大礙,子墨懸著的心一松,力竭地躺倒在地上,沉沉地睡了過去。
一覺醒來,子墨甫睜開雙眼就正對上邀雨梨花帶淚的小臉,不由得心疼了起來。可是心疼歸心疼,他心裡的怒氣卻也還沒消。
「雨兒,」子墨伸出手擦著她的淚,「你已經不需要我了是嗎?」
邀雨沒想到他會這麼說,一下子急得湧出了更多眼淚,「你亂說!沒有子墨我昨天就死了!不對,十年前就死了!我怎麼會不需要子墨!我只要子墨一個就夠了!我是子墨的,子墨也是我的!」
只要……他一個……就夠了嗎……
子墨覺得的自己心裡像被塞了一捧陽光,讓他從胸口直到周身都緩緩地暖了起來。明明只是說這話來氣她的,明明只是想發泄心中的焦灼,可她卻只用一句話,便化去其他所有,只要這一句,就將他的心填滿了。
和邀雨同住地宮十年,子墨從來沒想過要再回地面上,因為他的太陽一直就在他的身旁。需要他全心全意去呵護的太陽,十年來從未離開過他。
他小時家中變故,被人販子虜走,後又因故受盡了打罵和折磨。他恨,恨害了他家的仇人,恨毫無憐憫之心的看守,更狠這個讓他有冤無處申的亂世!可這一切刺骨的傷痛,都被邀雨的一句「你以後就叫子墨」統統雪融。自從邀雨將自己從檀府家丁的杖責下救下來,她就是他的太陽。
並不是邀雨需要他穩固內力,而是他需要邀雨。無時無刻,需要得想把她緊緊摟住,揉進自己身體,可他不能,因為只有他知道,他和邀雨,永遠不是說出來就能得到答案這麼簡單。
不忍心看著邀雨再哭下去,子墨連忙撫摸著她的頭極力安慰,只怪自己亂說話。正哄著,子墨餘光掃到角落裡有個什麼東西在動,眸光一掃,竟發現是祝融正蹲在牆角里好奇地看著他們,一邊看,還一邊學子墨撫摸邀雨頭頂的樣子。
「雨兒,你怎麼把他也帶來了?」
邀雨回頭看到祝融照貓畫虎笨拙的樣子,不由的咯咯直樂。
「我給他起名祝融,以後就和我們一起走了。」邀雨道。
子墨皺了皺眉頭,「和我們一起?我們兩個餬口都困難,如今再多一……,」子墨頓了一下,不知道叫祝融為人好,還是為獸好。琢磨了一下才接著說下去,「……一人,豈不是難上加難?」
邀雨咯咯一笑,「你傻啦,祝融可是我們的搖錢樹,有了那筆賞金,咱們就吃穿不愁了!」邀雨說完就牽起祝融的手,大搖大擺地走出客棧。
邀雨牽著祝融的手走在街上時,鎮上的百姓已經不似今晨一樣驚恐不安。怪物被抓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傳遍了整個鎮子。人群都擁堵在客棧前,見邀雨同祝融出來,大家自發地讓開一條路,卻還是圍著他們,簇擁著他們進入鎮衙。
子墨醒了,祝融也「抓」到了,如今只等著領賞錢。邀雨突然覺得今天的花兒格外香,草兒格外綠,就連這故作肅靜的府堂都讓她心情大好!
雖說懸賞上寫的是仇池公「親自」答謝,可料想仇池公那麼一個貪圖享樂之徒,怎會為了這種事面見邀雨。不過估摸著皇室也想演足戲,特意派了仇池國內聲望最高的左相梁翁和陰平郡郡君共同答謝邀雨。
衙堂上,兩排的守衛站得遠遠地看著堂下站的一人一怪,堂上的郡君早已被嚇得血色全無,主位上坐的左相梁翁人近古稀,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雖訝異於祝融的形貌,卻依舊很鎮定。
梁翁捻捻鬍鬚,他一輩子雖見過形形色色各類人物,卻從未想過一個小姑娘就能抓住瘴氣怪。他心裡估摸著,許是哪位高人抓了這怪物,然後讓小姑娘代替他來領賞。於是他客氣地問道,「敢問姑娘芳名是?」
「邀雨。」
「哦?」梁翁白眉一挑又道,「年芳幾何?」
邀雨有點不耐煩,心想他們不痛痛快快給銀子,問我多大做什麼?可她不想鬧僵,於是冷漠道,「十三。」
一旁的郡君聽了,突然來了興致。他仔細瞧瞧邀雨,桃紅色短打的胡服,配了雙粗錦的繡花鞋,原本看上去極不起眼,可邀雨膚白賽雪,滑勝脂玉,雖說年歲小了點,人還沒長開,卻是楚楚可人,纖長曼妙的身段說不盡的動人。加上青稚的臉孔上,雙眸澄明,不帶絲毫污濁,一股子我見猶憐的味道。
正所謂色膽包天,郡君此時也顧不得她手裡還拎著個怪物,厚顏道,「可許配了人家?」
他這一句,問得邀雨和梁翁同時皺起眉頭。
邀雨懶得再答,反問道,「我的賞銀呢?」
郡君哪吃過這樣的閉門羹,當著左相和下屬的面,他頓覺臉上掛不住,微怒道,「你不過一介女流,如何抓得住瘴怪!莫要在府堂上胡言,可是要挨板子的!」
邀雨眸中寒光一閃,冷哼道,「你們想賴帳不成?」
「欸——怎會!」梁翁突然插話道,「來人,奉上賞銀!」
梁翁話音剛落,便立刻有僕從端來了銀子,擺在邀雨面前。
邀雨也不客氣,上前用盤上墊銀子的紅布一兜,將銀子裹起來,收入懷中。
第十四章 、刺殺(一)
郡君見邀雨拿了那麼大一筆賞銀,不免嫉妒眼紅。想他一方郡君,年奉也不過才區區二十兩紋銀。如今這丫頭竟輕易取了五十兩!加之方才邀雨給他難堪,他怎會這麼輕易地放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