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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真萬確!」蔣氏篤定道,「妾身可是親眼所見!娘娘一定要告訴王爺,小心提防這妖女啊!」
九熹淺笑,「本宮雖是王爺的側妃,不過說到底還是婦道人家。這話合該讓有識之士同王爺講明。王爺這兩日一直在為太子擇選太子府詹事和太子少輔。長公主的獨子徐侍郎已經內定了詹事之職,這太子少輔……依本宮看,就屬檀小郎君最為合適。」
蔣氏沒想到自己的目的竟然這麼容易就達成了,連連點頭附和,「多謝王爺和娘娘的賞識!娘娘說的極是。我家承伯文武皆能,這太子少輔舍他其誰?!」
九熹點頭,「等檀小郎君做了太子少輔,自然能忠君直諫,為皇上和王爺排憂解難。」
「正是!正是!」蔣氏忙道:「承伯一定不會忘記王爺和娘娘的提現之恩!」
九熹又目露訝異,「說起來,檀將軍乃是國之棟樑,夫人您也是賢良淑德,怎麼令千金卻得了這種『瘋病』?」
蔣氏忙擺手,咬牙切齒道:「娘娘有所不知。那檀邀雨並非妾身所生。而是我家將軍前任夫人的孽債!那位同她女兒一樣,乖戾無情,生出了個妖女,卻不知贖罪,還拋下夫君兒子,自己出家去了!」
「哦?」九熹來了興趣,「她親生娘親居然還活著?」
蔣氏黑著臉,「家中醜事,怎好外宣?這事兒說起來還真沒幾個人知道。外人都以為她已經死了。」
九熹舔了下嘴唇,似笑非笑地道:「說不定她出家就是為了她女兒贖罪。只是不知哪家寺院道觀敢收留這樣的婦人?」
蔣氏憤憤道:「誰說不是!此等罪婦沒被問斬已是對她的仁慈。被休棄了也該躲得遠遠的。可誰曾想,她都出家了還花著檀家的銀錢。這幾年妾身暗中查探,發現我家將軍每年都會給家道觀送一筆香油錢。可嘆我家將軍重情重義……」
九熹試探道:「夫人就沒派人去那道觀查看查看?」
蔣氏氣哼道:「妾身哪兒有那麼大的能耐?將軍每次都是派心腹將香油錢送去,至於送往何處,妾身也是無權過問。」
第六百三十七章 、容止俱佳
「容止可觀,進退可度……」
「啊——!」一聲慘叫。
「恭美姿儀,人多愛悅……」
「啊——!」又一聲慘叫。
「冠服端嚴,神情閒遠……」
「王五郎!你別念了!縱然你將這世間的讚譽之詞都念一遍,也不能減輕這痛苦分毫!」
王五郎悠然自得地看著謝惠連和一個個排著隊,等著被拔毛修眉的學生,語重心長地道:「道家講究道法自然,隨身隨性。你們在五學館求學時,自然不必過多在意儀容。可咱們這是要回建康,你瞧瞧你們一個個蓬頭垢面的樣子,可進得去孔廟?可入得了廳堂?可敢在官署街上行走?」
檀邀雨在一旁隨著謝惠連的慘叫抽冷氣。
她自己雖不甚在意外貌,可當初在建康入城被圍堵的場景還歷歷在目,對建康人看中外貌這一點自是深有體會。故而她雖有些同情表哥,卻沒阻止王五郎。
實在被謝惠連叫得心緊,檀邀雨抽出隕星匕首道:「要不我來幫表哥剃吧。我刀快,當不會如此疼痛難忍。」
王五郎趕緊擺手阻止,「用刀剃雖輕鬆,卻治標不治本。只有將雜生的毛髮一一拔除,再塗上我這藥膏,方能一勞永逸。誒!你小心些塗,這藥若是不小心碰到頭皮,你的後腦勺可就要涼快後半生了。」
檀邀雨沒辦法了,只好眼瞅著五學館的學子們一個接一個「受刑」。心中又有些竊喜自己隨了母親的柳葉彎眉,否則怕是也躲不過這一劫。
「女郎,大將軍派末將來通報,咱們後日就能入建康城了。」
一聲通報自門外響起,檀邀雨隔著門應了聲,「多謝告知。」
王五郎一聽,越發催促起來,「趕緊趕緊,莫誤了正事。」
於是一聲聲慘叫在漕船艙內此起彼伏,聽得來通報的小將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果然老兵們說的沒錯,富貴也不是誰都能享的,那都得是受皮肉苦的。
想到後日就要入城,檀邀雨心中也有些忐忑。上次她還能冒充秦十二,這次卻是真正的檀邀雨。世人會如何說她,如何說檀家?她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可父兄會不會被人指摘?
謝惠連捂著眉毛坐到檀邀雨身邊,猜到檀邀雨的擔心,寬慰道:「莫怕。秦相給你出的主意一定能行。退一萬步講,有檀家和謝家在,也不敢有人公然為難你。至於私下為難,恐怕誰都不是你的對手。」
檀邀雨被氣笑了,「表哥這是明里暗裡,說我擅長背地裡下黑手?」
謝惠連聳聳肩,表示自己可沒說,不過事實也確實如此。
隨著船隊越發靠近建康,各路眼線的消息陡然增多了起來。
以朱家遍布建康城的商鋪、走販為首,整個建康城裡,但凡有點兒分量的人都在行者樓的監視之下。哪怕是一絲一毫的動作,都會被詳細上報再傳給檀邀雨。
漕船的甲板上落滿了各處飛來的信鴿。岸上還時不時有人騎馬而來,再用箭綁著竹筒射到檀邀雨的船上。整個漕船上忙進忙出全是往船艙遞送消息的人。晝夜不分。
檀粲依舊趴在主船的船沿上,對身邊的檀植感嘆道:「大哥,我怎麼覺得,與那些為了相夫教子,拘在一小方天地里的女子比起來,小妹這樣才算是真的活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