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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邀雨從房頂上跳下來時,秦忠志先是嚇了一跳,緊接著又鬆了口氣,「看女郎這身手,想是身體已無大礙了。」
檀邀雨點頭,「事情有變,咱們得連夜跑路了。」
秦忠志苦笑,「早知道您要用這麼直接的法子,某就不費那腦筋同拓跋燾周旋了。」
檀邀雨也很無奈,「誰知道會出這麼多變故啊。你拉著我,我帶你跳到房頂上去。」
秦忠志卻擺手笑道:「不用了。女郎為某打通的經脈,子墨郎君後來又教了某一套心法。如今某多少也有些輕功在身了。」
檀邀雨微微露出些驚喜之色,「果然狐狸學東西就是快啊。那就走吧。」
檀邀雨說完就跳上房梁,穿過被掀開的瓦頂鑽了出去,秦忠志緊隨其後。
有花木蘭的消息,一行人幾乎躲過了所有巡邏隊,毫無阻礙地到了西城門。
子墨剛掏出繩索,打算拴在牆上,好綁住雲道生和墨曜幫他們上城牆,周圍突然間火光驟亮。就連月亮都湊熱鬧似地在此時衝破雲層,將幾人的身影清晰地映在整個魏軍眼前。
明明四周站了近萬人的軍隊,卻沒有人發出一絲聲響。只能聽到火把的「噼啪」聲,在宮牆之上不停重複。
拓跋燾騎著馬從內城慢慢踱來時,檀邀雨甚至覺得馬蹄聲在這片靜謐之中都格外刺耳。
「你要去哪兒?」拓跋燾定定地看著一身勁裝打扮的檀邀雨。「早知道你這麼急著走,或許就不該讓人為你治病。」
檀邀雨深吸了一口氣,「雖然這麼不告而別有些無禮。但本宮非走不可。劉宋的皇帝打算對本宮的父親下手,本宮不可能坐視不理。」
拓跋燾嘆了口氣:「果然。朕就說嘛,那老大夫的身份肯定不會那麼簡單。只是即便如此,朕也不能放你離開。不過……朕既然要立你為後,也不可能不顧國丈的安危。朕會排一隊人馬潛入宋地,只要國丈願意降魏,朕一定對他委以重任。」
墨曜一聽急了,「你們分明是怕了我家將軍!怕他收復北地,就想借刀殺人,落井下石!」
拓跋燾帶著十分的不屑和厭惡掃了一眼墨曜,「怎麼,一個斷了手指,另外一個依舊還是沒學會怎麼說話嗎?邀雨,你對下人實在太過縱容了。」
第三百四十二章 、並非所願
檀邀雨皺眉地看著騎在馬上,被火光在盔甲上勾勒出了金邊的拓跋燾。她沉聲問道:「陛下何苦如此咄咄逼人?本宮無意與陛下為敵,您何不高抬貴手,放我們離開?」
拓跋燾的眼中閃過一絲傷痛,「朕咄咄逼人?那你為何始終不願意做朕的皇后?你手鑄金人已成,你是天神賜給朕的皇后。你又為何始終不肯認清這一點?」
檀邀雨眼見道理是說不通了,在上萬全副武裝的弓箭手下硬闖城門也不現實,那就只剩下一條路可走了。
檀邀雨收起一直戒備著的招式,極其無奈地嘆了口氣,「好。本宮可以跟你回去,但是你必須派人去救我爹。」
拓跋燾沒想到檀邀雨會這麼快妥協,有些喜出望外,「好,朕答應你!」
檀邀雨走到拓跋燾面前,向他伸出一隻手,示意他拉自己上馬。
直覺哪裡不對勁的拓跋燾,卻還是沒抵住那隻手的誘惑,伸出左手牢牢地握住了邀雨,將她一下拉上馬,帶到自己身前。
上次同邀雨同乘一騎,好像還是兩人在柔然躲避追兵的時候……
拓跋燾不禁有一瞬間的出神,隨後就感覺到了檀邀雨架在他脖子上冰涼的匕首。
拓跋燾低頭看了眼邀雨手中的隕星匕首,雙眼中有不易察覺的傷痛,「這把匕首還是朕送你的生辰禮。」
邀雨輕輕嘆息,她雖然同拓跋燾立場不同,但這一路走來都似敵似友。雖然雙方始終有算計利用,可也有並肩作戰的時候。變成眼下的局面,也並非檀邀雨所願。
今日之後,她怕是要同拓跋燾徹底決裂了,此時此刻,她反倒不想再以什麼天女,仙姬的身份同拓跋燾說話了。
「我知道,人總是容易相信自己希望相信的東西。我也是如此,總希望這些烏七八糟的事兒從沒發生過,自己還只是檀府驕縱任性的女郎。我常跟自己說,我們一家人還能回到過去那樣,可這只是我不願意看清現實罷了。」
檀邀雨直視著拓跋燾的眼睛,仿佛此時才真正將這人映入眼中,「對於你,我並無絲毫男女之情。我知道很多人希望做你的皇后,可我不在其中。我從來沒想過要在高牆的後宮裡度過餘生。這並非我為了逃脫而找的藉口,而是我真心實意希望你能聽進去,希望你放手。」
看到拓跋燾突然緊縮的瞳孔,檀邀雨心裡也並不好受,「我們一路經歷了不少的事情,有好有壞。即便以後你為了一統北方,不得不出兵仇池,我也從未想過現在就取了你的性命。」
檀邀雨的匕首向前推了推,鋒利的刀口立刻在拓跋燾的喉結處留下一條血線,「讓他們退開。我今日必須走。」
拓跋燾沉默著一動不動。他的眼睛在火光的照映下忽明忽暗,可眼睛裡卻始終只映射著檀邀雨一人。
跟來的宗愛先急了!他巴不得檀邀雨趕緊走。此時扯著嗓子命令軍隊道:「還不趕快退開!你們都愣著幹嘛!退開!開城門!放他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