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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行者面露難色,一人道:「便是你有什麼閃失,樓主也不會無動於衷啊。」
另一人道:「如今行者樓和救世軍全靠朱家支撐,若以天道得失為先,也應當先護你周全才對。」
前面幾步的檀植聽見了,回頭道:「若以兩位前輩合力……再加上子墨,可能同時護住我父親同朱女郎?」
兩位行者同時掃了一眼不遠處高大的建康城牆,沒有答話。
眾人隨之也都沉默下來,跟著子墨七拐八拐,終於到了一處破舊的作坊里。
子墨先行進入,確認裡面沒人,才招手讓眾人進來,躲進了地窖里。
朱圓圓眼尖地掃了那作坊裡面一眼,當下便驚愕地道:「這裡!難不成是嬴家的假幣作坊?!」
子墨此時也不避諱了,點頭道:「沒錯。這裡已經歸彭城王所有。他為了掩人耳目,是絕不會派人搜查這裡的。我在上面守著,無論發生何事,你們都不要出來。」
墨曜此時開口道:「一直躲著也不是辦法,彭城王沒見過婢子。婢子先去各處打探,看看有沒有出城的法子。」
眾人相互看了一眼,沖墨曜點點頭。朱圓圓忍不住叮囑道:「切記小心行事。千萬別連你也暴露了。」
墨曜沖朱圓圓笑笑,又去看了子墨一眼,這才一貓身鑽出了地窖。
這一躲便是七日。
期間的確有禁軍搜索到這作坊附近,可但凡見了子墨的腰牌,都立刻退去。墨曜也回來過一次,告知眾人檀承伯的死訊。
「太子也薨了。據說是畏罪在東宮懸樑自盡。皇上得知後,悲憤之下,一病不起。如今整個朝局都在彭城王的掌控之中,儘管眾多大臣都覺得太子下蠱一事與檀家無關,可眼下誰也不敢忤逆了彭城王。」
子墨除了最初的那天,後面便鮮少開口講話,此時也皺眉道:「這幾日風聲緊,所以作坊里才一直沒人。待過幾日,工匠們都回來了,這地窖怕是藏不住人。」
朱圓圓卻道:「建康不可能一直封城。建康城內人口眾多,米鋪的米糧存貨雖夠一月,可新鮮菜蔬,生肉,每日都要從城外運進來。就連泔水車,也要每日運出城。便是百姓忍得了,城裡的達官顯貴也忍不了。只要建康城門一開,我們便有脫身的機會。」
墨曜立刻道:「婢子去多找些板車和箱籠,到時從四門同時出城,你們藉機混出城去。」
從始至終,檀道濟都未發一言。
檀植理解父親的喪子之痛,卻也只能寬慰道:「承伯雖然偶有頑劣,但我信他做不出唆使太子之事。待咱們平安脫困,定能為他洗刷冤屈。」
回想起么子在碼頭最後的哭喊,一向堅韌的檀道濟流出兩行濁淚,「彭城王為了皇位,竟然如此草菅人命……自毀長城,他這是自毀長城,要斷送江山啊……」
檀粲見父親當真傷心欲絕,也幫著勸道:「爹您想想,皇上雖病重,可好歹還活著。只要咱們治好了皇上,那皇位還有彭城王什麼事兒?!」
檀植雖氣二弟說話不過腦子,哪壺不開提哪壺。可眼下也只能先用這個念頭吊著檀道濟的精神,不然他哀痛之下,怕是真要病倒了。
「二弟說的沒錯,如今咱們進不了宮,便是進了宮,死無對證,皇上也不會輕易信咱們。不如先想辦法出城,之後請回神醫,皇上自然就能相信檀家的忠心了。」
第六百九十九章 、識時務者
果然不出朱圓圓所料,建康在封城了十日後,不得不打開城門。然而各城門皆有重兵把守,無論何人進出,都要嚴格查驗。
喬裝成商隊出城顯然是行不通了,子墨打算鋌而走險,讓眾人裝成是彭城王府的人,藉口運送假銅錢出城。。
然而這一行人老少皆有,特別朱圓圓又體態惹眼,實在不像是作坊里的工匠。
正當眾人一籌莫展之時,墨曜卻帶回了一個小竹筒,說是有人送到禾依手上,禾依便發了暗號,將竹筒轉交給了墨曜。
等眾人看了竹筒里的消息,不由得更加疑惑。上面既沒有落款,也沒有交代因由,只簡單扼要地寫了一句,「十六日卯時,隨隊伍出北城門。」
朱圓圓十分疑惑,十六日,那不就是明天?他們在建康城裡雖有不少眼線,可此時為了不暴露身份,都隱匿起來。這暗中出手之人,究竟是敵是友?
「無論如何,還是要試一試。」子墨又反覆看了消息,確認再找不出其他線索後,冷靜道:「大將軍多在城中一日,就會多一分危險。如今滿城的禁軍,被找到只是早晚的事兒。」
檀道濟也贊同道:「建康的消息一直傳不出去,再過幾日,仇池肯定會察覺有異。若是雨兒因此對南宋出兵,那事情便再沒有迴轉的餘地了。」
朱圓圓想了想,還是將自己的印信交給了墨曜,「既然打算破釜沉舟,就要做好萬全的準備。辛苦你去通知城中的探子們,若有萬一,定要竭力保護大將軍。」
墨曜點頭,「放心吧。」說完便偷偷出了地窖去安排人手。
第二日天未亮,眾人就悄悄潛出作坊,一路躲避行人到了北門附近。
每個人的心裡都十分忐忑,因為他們不知道等的是何人,甚至不知道該在何處等,才能與傳信之人接上頭。
直到天光大亮,進出城門的人越來越多,長街的另一頭才隱隱傳來喧譁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