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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眼見這對母女在王府里的地位越來越穩,怕是王爺最初應允她的,讓她來撫養長子的承諾也要泡湯了。
彭城王妃正滿心怨懟,恨不得將手裡的帕子擰出水兒來,就聽門口的僕婦進來傳話,說是宮裡來了人,皇后娘娘請嚴神醫進宮問話。
彭城王妃聞言眼前一黑,若不是兩側的侍婢死命拽住,怕是要直接摔倒在地上。
沒有人比這位王妃心中更清楚,宮裡人嘴上說是皇后的意思,可這意思一定是經過皇上首肯的。
雖然皇上已經有了長子,後宮也曾在兩年前的選妃中擴充了不少。可始終沒再誕下第二位皇子。皇上盼子的心情怕是比彭城王還要迫切。
若是嚴道育進宮,得了皇上和皇后的青眼,那這王府中哪裡還有她的立足之地?
彭城王妃想到這裡,只覺得口中含了黃連一般苦。她倒抽一口氣,神志雖然清醒了,人卻如開敗了的鮮花般委頓了下去。
看著不遠處被奶母抱著,受著眾人誇讚的嬰孩,還有旁邊只是冷冷站著的九熹。彭城王妃幽幽嘆了口氣,「走吧,回屋去,這裡已經不需要咱們了……」
彭城王妃在侍婢的攙扶下落寞離席,這一幕一絲不落地都看在了蔣氏眼中。
檀道濟雖然和她三令五申,不許她同彭城王府的人接觸。可如今檀道濟同那兩個逆子都遠在青州,檀府內又有誰能約束得了蔣氏?
而且蔣氏深信自己所做,皆是為了檀府著想,更是為了她的寶貝兒子著想。別人不清楚,她當初可是聽得真切,彭城王的孩子是龍子!
況且眼下的局勢,便是她一個深宅婦人也看得明白,彭城王才是大勢所趨。夫君常說要順勢而為,因勢利導,她如今不正是按此行事嗎?
一想到檀承伯如今借著長公主這層關係,也實打實地在彭城王面前露了臉了,蔣氏就覺得自己簡直是算無遺策,未雨綢繆,先人一步。
兒子如今有了靠山,自己當然也不能拖了後腿。蔣氏摸了摸手腕上的玉鐲,有些肉疼地咂了咂嘴。
檀道濟出身寒門,便是後來位高權重,也不曾有奢靡的習慣。這玉鐲還是蔣氏磨了幾次才得手的。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只要討好了九熹姑娘,有她幫忙吹吹枕頭風,那承伯的高官厚祿,又怎是一對玉鐲能比的?
蔣氏想到這兒,便不再猶豫,起身湊到人群里,左挪右蹭地總算擠到了九熹跟前兒,當著她的面兒,一臉討好地將手上的那對玉鐲退下來,放到侍婢捧著的喜盆里。
「臣婦第一眼見這孩子便喜歡的不行,只覺得有眼緣得緊。這對鐲子乃是臣婦貼身之物,就送給孩子壓枕吧。」
蔣氏對著王府的妾自降身份,卻沒想她一臉殷勤,只貼上了九熹的冷屁股。九熹只是不咸不談地掃了她一眼,幾不可見地點了下頭,就當是知道了。
旁邊一位氏族夫人見了,忍不住嘲諷道:「呦,檀夫人的喜歡也不值幾個錢嘛。這種成色的鐲子也好意思拿出來做賀禮?」
蔣氏這才後知後覺地去看那喜盆。只掃了盆里一眼,便臊得她面紅耳赤,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蔣氏剛要尋個藉口遁走,九熹卻一改面無表情的木人臉,露出了個詭異地笑容問道,「您是檀夫人?檀大將軍的夫人?」
蔣氏一愣,晃了下神才回道:「正是臣婦。」
九熹碧色的雙眸突然亮了亮,嘴角的笑意更盛,「這倒是妾身失禮了。妾身聽王爺說過許多檀大將軍的事兒,還一直想見見夫人您呢。今日忙了一天,妾身屬實累得不輕,夫人若不嫌棄,便隨妾身去那邊的暖閣坐坐,一同敘敘話如何?」
蔣氏自然是一百萬個願意,卻也不忘了做個樣子,她挺直腰背,先是滿臉得色地掃了眼方才出言諷刺她的氏族夫人,隨後才真情實意地沖九熹笑道:「客隨主便,臣婦自然樂得與您同往。」
看著蔣氏同九熹離開,那氏族夫人忍不住忿忿道:「還不是仗著自己夫君在外賣命!」
蔣氏聽見了,卻更加得意。
沒錯!她就是仗著檀道濟!
將來她還要仗著自己兒子!
第六百二十五章 、有因才有果
蓋吳騎著馬望著不遠處的群山疊翠,心中意氣風發的感覺越來越盛。
南北大戰結束了幾月,這一仗獲益最多的不是占了幾個空鎮和夏朝荒地的北魏,自然也不是風雨飄搖中的南宋,而是他名不見經傳的蓋吳。
當初檀邀雨帶著救世軍從仇池出發時,盧水胡傭兵團才剛一萬人出頭。而他自西秦與雲道生等人分路後,便沿途不斷吸納各國的雜胡軍。
這些雜胡有些是西秦和大夏的流民逃兵,更多是原本就在兩國交界討生活的遊俠兒。
兩國交戰,不但害他們沒了容身之地。若城池陷落後,沒有戶籍的他們很有可能被北魏或宋軍抓去做軍奴。若是那樣,就真是生不如死了。
所以這些人一聽說打仗了,就紛紛藏進了山里。打算靠山吃山,做段時間流匪,待時局穩定了再下山。誰想到偏偏碰上了盧水胡這幫比他們還會鑽山縫的。
盧水胡的老傭兵常年跟著商隊,個個都是尋蹤辨跡的行家,別說遊俠兒臨時建的寨子,就是老鼠窩都能給你掏乾淨了。
蓋吳就帶著盧水胡人一邊躲開正牌軍,一邊吸納遊俠兒。時至今日,他的兵力已經擴充了一倍有餘。加上有些遊俠兒還拖家帶口,此時蓋吳身後可是超過三萬人的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