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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常莫說喊一聲,便是他翻個身也有人來查看一下。此時外面卻毫無動靜,拓跋燾正覺得奇怪,就見宗愛帶著一隊內侍魚貫而入。
他們都端著漆盤,上面擺了些衣物。進入寢殿後沒有將層層的圍帳挑起,而是圍在床榻旁。
宗愛一臉笑容,「陛下醒了。可要喝些水?」
拓跋燾點頭,接過水杯喝了幾大口。又起身展開手臂,示意宗愛替他寬衣。
宗愛會意地繞到拓跋燾身後,可原本該去解腰帶的手卻突然多出了一支匕首,對著拓跋燾的後腰狠狠地刺了下去!
「噗」地一聲,痛感和血的溫熱同時傳來時,拓跋燾似乎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直到他跌坐在地,看到身後的宗愛正對著滿手的鮮血狂笑不止,而周圍的內侍們紛紛從漆盤裡抽出長劍時,拓跋燾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一直在追查的幕後黑手竟是宗愛!
那個他雖然日日相見,卻從沒放在眼裡的宗愛!是他殺了自己的太子!
哪怕是已經背後中了一刀,拓跋燾似乎依舊不相信宗愛這種閹人敢弒君!
宗愛的眼中早已沒了往日的逢迎和恭維,取而代之的是復仇般的快感和肆虐的興奮,他蔑視般地看向倒在地上的拓跋燾,「我試了無數次!練了無數次!就為了能在你背後插下這一刀!明明刺過那麼多次,卻怎樣都比不上這一刀!我宗愛!此生從未如此快活過!」
拓跋燾死死壓著傷口,他環視周圍持刀的內侍,顯然都是練家子。此時此刻,他依舊不明白宗愛為何要殺他?
「朕待你不薄!你居然敢弒君!」
「弒君?哪個君?你嗎?你拓跋氏從前也不過是個放羊的,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指手畫腳!?我盡心盡力地服侍你,你呢?!稍有不順便對我拳打腳踢!你可曾把我當個人來看?!在你眼中,我怕是連條狗都不如!」
宗愛這一刀的位置顯然是算準了的,此時拓跋燾只覺得自己呼吸困難,可他還不想放棄,朝著身邊的一個內侍就沖了過去!
拓跋燾不相信,宗愛能控制整個皇宮的侍衛。只要他弄出些動靜,一定會有人發覺來救駕。
然而宗愛早就算到了這一點,藉口陛下心情不好將整個寢殿的人都遣了出去。
拓跋燾平日酒後最愛打人,甚至會因為一點小事就處死個宮人。所以宗愛才一吩咐,大家都心甘情願地躲遠了。
被拓跋燾撲倒的內侍沒想到拓跋燾居然還能使出這麼大力氣,驚慌之下就鬆了手裡的刀。拓跋燾見了就撲上去搶,卻聽身後的宗愛喊道:「愣著做什麼!砍死他!直接砍死他!」
拓跋燾再顧不得傷口,抓起地上的劍就擋住攻勢。三把劍被他同時架住,側面攻上來的內侍也被他一腳踹飛。然而背後的傷口讓他突然無法呼吸,身形一僵的同時被衝過來的宗愛一劍正面捅在心口上!
宗愛惡狠狠地盯著拓跋燾的眼睛,手上的劍轉了又轉,「你放心!檀邀雨也會因為暗殺你而被處死!你們很快就會在地下相見的!」
拓跋燾的眼中閃過一絲憤怒,隨後卻變成的嘲諷,他一口血噴在宗愛臉上,「就憑你……?」
宗愛被激怒了!他能殺拓跋燾,自然也能殺檀邀雨!
宗愛勐地抽出拓跋燾心口的長劍,嘶吼道:「砍死他!
」
拓跋燾的身體無力地摔到在地,瞬間就被叛亂的內侍們圍住,一劍接一劍,血肉翻飛。
拓跋燾的身體漸漸軟了下去,眼神失去光澤的瞬間,他似乎看到空中有個燦爛的人兒騎鹿而來,對他伸出手……
邀雨……這輩子朕與你做不成夫妻……下輩子,朕一定牢牢拉住你的手再不放開……朕一定同你白頭偕老地過一輩子……
宗愛對著已經被砍得體無完膚的拓跋燾啐了一口!看了一眼外面,見完全沒人注意這邊發生了什麼事,便對同夥的幾人吩咐道:「將這裡收拾乾淨,把屍體抬到床榻上去!」
又對另外一個內侍道:「你一會兒去雲台觀傳旨,說陛下要見天女,讓她入宮。」
「若是她不肯來呢?」那內侍多少聽說過檀邀雨的性子,那是天王老子也得給她面子的人。
「不來更好!到時就用對付太子那招,說她畏罪潛逃!」
第七百九十八章 、發動
紫薇星落。
寇謙之望向那空了一塊的黑夜,嘆了口氣,「終究是來不及了……」
還在天宮院子裡訓練的姜乾和嬴風也看到了那稍縱即逝的星子,眼中皆是震驚。
嬴風此時已經練到精疲力竭,渾身已經被汗水浸透,比那黑夜還深的雙童中漸漸染上了絕望……
從檀邀雨這次昏睡,他便開始沒日沒夜地練,卻怎麼都無法再提升更多了。
姜乾搖了搖頭,從懷裡掏出一個藥瓶,從裡面倒出僅有的兩顆金丹嘆道:「如今只能破釜沉舟了……」
與此同時,遠在仇池的子墨也看見了那墜落的帝王星。他深吸一口氣,起身取過自己的劍,摸了摸上面刻著的一個「雨」字,有些解脫的愉悅,「我這便來接你了……」
走廊傳來「冬冬冬」兩串腳步聲,秦忠志和花木蘭不分先後地衝進子墨的房間。
兩人氣喘吁吁地看向子墨,見他手上果然拿著劍,兩人雙眼同時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