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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曜呆呆地看著子墨,又看看邀雨,「仙姬,您都不生氣嗎?您幫魏軍操練,那是為了給魏軍埋下隱患,哪裡是忘祖叛國!您受了這麼大的委屈,難道都不跟將軍解釋一下嗎?」
邀雨的表情很平靜,「不過是些委屈。小時候父親雖然疼愛本宮,可終究這麼多年過去了,彼此不甚了解也屬正常。清者自清,一切也自有真相大白的一日。」
墨曜覺得邀雨說的對,早晚有一天,將軍會明白仙姬的苦心。可是墨曜卻又覺得邀雨的神情不怎麼對。她從邀雨身上感覺到一種疏離,就算是以前邀雨責罰她們時,都沒有過這種感覺。
墨曜有些心疼邀雨,她想安慰邀雨,可又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最終只能應「喏」,退出去給孟師傳遞消息。
邀雨盯著案桌上的那捲竹簡出神,即便她方才說得多麼大義凜然,可她其實連再打書信看一遍的勇氣都沒有。
子墨走到她身側,攬過邀雨的頭,讓她靠在自己肩上,輕聲安慰道,「總會好起來的。等局勢穩定下來,就將軍和夫人都接來仇池看看,到時候什麼誤解都能說開了。」
邀雨卻依舊覺得心寒,「我是他的女兒,即便他不知道我現在長什麼樣,不知道我身量幾何,可他總該相信我並非毫無底線的人。他居然說我為了一己之私襄助大魏,為了入宮賣國求榮。」
子墨嘆息道,「將軍一心為國,他大約是擔心魏軍過強,會危及南宋。」
邀雨也嘆,「可惜劉家那些皇帝,未必會將爹爹的忠心看在眼裡。他們只知道制約臣子,保住皇室。爹爹他……一心立志收復中原,可惜他這一腔抱負卻所託非人。君王之道,永遠不可能信任旁人,更不會允許臣子大權在握。」
兩人正你一言我一語的聊著,就聽見外門傳來「咚咚咚」的腳步聲。邀雨不用看也知道是祝融來了。
跟在祝融身後的還有盈燕。邀雨臨去鎮西軍之前就將她留在了驛館。大戰歸來,因為身邊已經有墨曜了,就將盈燕安排到了前院。
這平城之大,豪門顯貴之多,總不能家家來請邀雨時都讓祝融嚇跑。邀雨本著先禮後兵的原則,先讓盈燕代表自己婉拒邀約,要是再有死纏爛打的,才由祝融出馬。
盈燕從貼身女婢變成了前院負責迎客的,不可能不難過。雖然她不知道棠溪和墨曜這對雙生姐妹花的來歷,可她看得出,邀雨對她們的信任顯然高於自己。
邀雨對盈燕很少叱責,但對棠溪和墨曜卻經常約束。這不是因為邀雨不喜歡姐妹倆,恰恰相反,她是要依仗姐妹倆,將兩人培養成自己的心腹。
盈燕知道,自己是梁翁送來的,只這一個出身,就註定盈燕不會受邀雨重用,除非她主動將自己的一個把柄交到邀雨手中.....
邀雨見盈燕進來,心裡就有了數,「可是魏皇派人來了?」
盈燕施禮頷首,「是。魏皇請仙姬入宮,說是有要事相談。」
邀雨深吸了一口氣,「真是連點兒感傷的時間都不留給本宮啊。墨曜不在,盈燕你來替我更衣吧。」
盈燕聞言,眼露欣喜,「喏。婢子這就為仙姬更衣。仙姬可要再換個髮式?」
邀雨無力地垂下頭,「換吧,換吧。不能讓魏人小瞧了。氣勢這塊兒本宮可要拿捏得死死的。」
盈燕掩嘴笑道,「您現在這樣,可沒什麼氣勢。」
子墨有點兒擔心,「我陪你同去吧。將軍才剛來信,拓跋燾就傳你入宮,怕是被拒婚,正惱怒呢。萬一他要是硬逼你,我也能幫你脫身。」
邀雨挺起胸,搖頭道,「還是我自己去吧,他現在還不會同我撕破臉。若是你在,他難免不會遷怒於你,到時候就不好收場了。」
子墨仍不放心,「那我同祝融在宮門口等著你。萬一事情有變,我們也好接應你。」
這次邀雨沒有拒絕,點著頭笑道,「好,你也通知棠溪和何盧一聲。免得他們毫無準備。」
第二百零一章 、變故
子墨點頭就出去了。盈燕不知這其中的緣故,只是聽話頭兒覺得不對,不免面露憂色問道,「仙姬,可是出了什麼事?」
邀雨笑道,「安心,萬事有本宮。」
邀雨雖然說的輕鬆,可盈燕卻覺得整個驛館的氣氛陡然間都變了。就在子墨出去的下一瞬,驛館中似乎變得出奇的安靜起來。
盈燕心裡七上八下的,她這幾日都在前面迎來送往,多少達官顯貴的家僕們對她都是客客氣氣的。她實在想像不出會有什麼事兒能讓邀雨如此如臨大敵。
盈燕的心裡越來越不安,可她不敢問。或許棠溪和墨曜可以問,但她沒有這種依仗。盈燕只是沉默著開始為邀雨梳妝打扮。
不得不說盈燕的手很巧,經她打扮完,邀雨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來迎接邀雨的內侍和宮中護衛都忍不住多看邀雨一眼。
自從拓跋燾封了邀雨為大光耀天女,邀雨就沒在人前露過面兒。整個平城的人都對邀雨充滿了好奇和猜測。今日拓跋燾派人來請邀雨,就有好奇的百姓聚集在驛館門口,等著看熱鬧。
誰想到邀雨一出驛館的大門,原本鬧哄哄的眾人皆是一靜。邀雨身著繁複的宮裝,頭上也梳了個飛雲髻,周身氣勢逼人。她一眼掃過,圍觀的百姓都自覺地紛紛低下頭以示尊敬。還有幾個更是跪了下來,嘴裡念念有詞不知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