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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雨嘲笑道,「哈,原來如此。」她整了整衣袖,神情淡然,「楊玄那邊,你不用管了。我自有主張。梁祿那邊,還是要安排著,總不能讓敵人的狗替我守家門。」
秦忠志躬身領命,「諾。臣會處理好此時。還望女郎保重自身,一路平安回返。」
邀雨此時才露出些真心的笑意,「你不都謀算好了嗎?可別出了差錯。你家女郎的命此次可是交到你的手上了。」
秦忠志直接跪倒在地,「臣定不負所托。」
黃河入海口。
剛登基半年的魏皇拓跋燾此時在五月和暖的陽光下有些坐立不安。
渤海郡雖地處北方,但由於靠海,天氣轉暖得快,此刻雖剛過卯正,卻已然熱得魏皇額角薄汗津津。
遠遠望見港口的儀仗已經準備就緒,只待時辰到便可起航,魏皇此時直覺百無聊賴。
臨行前,拓跋破軍阻止了他要挑選美姬隨行的念頭,規勸他說,莫要忘了此行的目的。於是他只好悻悻作罷。
可如今,起航的時辰就快到了,卻依舊不見檀邀雨的影子。雖說拓跋破軍曾對他提起過,檀邀雨是個還帶著些稚氣女郎,可是魏皇受了先入為主的影響,實難想像一個魔功加身的女子能稚氣到哪裡?
魏皇偷偷斜眼瞄了一眼坐在身側的宜都王劉義隆。半個時辰前,劉義隆的隊伍抵達港口後,氣氛便莫名地壓抑起來。
劉義隆果不其然是個病秧子。隊伍一停跋,立刻就有內監支起了小爐灶給他熬藥。因是親王身份,按宋制,著黑色綢布寬袖絛紗朝禮服,最是不透風,此時天一熱,悶得劉義隆一張臉慘白,跟具屍體沒什麼兩樣。可他卻依舊正襟危坐,連侍女替他擦汗都不側一下頭。讓人看了更覺得喘不上氣來!
第九十三章 、初次見面
魏皇見劉義隆呼吸紊亂,忍不住用手指扯了扯皇袍的領口,極低聲地嘟囔了句,「這麼熱的天氣,幹嘛非得穿皇袍。」
其實拓跋燾這話是說給劉義隆聽的,想讓他放鬆放鬆,別那麼緊繃著。
可劉義隆顯然不領情,他喝光內監遞上了的湯藥,用清水淨了口,又用絲帕點幹了嘴角才正聲道,「兩國之約,理應率志委和,理融情暢。帝王躬行,君禮朝覲。以朝服覲見,乃大朝禮節,怎麼魏皇不曾聽說嗎?」
魏皇好心一句,不但沒討到好,反倒被這個宜都王嘲笑北魏是不懂禮儀的蠻族,頓時臉色就沉了下去,讓原本已經壓抑的氣氛更加尷尬起來。
一旁的拓跋破軍自然看得出形勢,打斷道,「來人,給皇上換杯涼茶。」
隨行的宮女立刻端了用淡竹葉、五指柑煲的涼藥茶上來,拓跋破軍卻未讓宮女上前,自己接了茶盞,奉到魏皇眼前,「皇上,清下火氣,咱們還要在此地呆上數日,皇上要早些適應才是。」
魏皇接了,卻依舊怒氣難平,「若不是將軍執意不許朕帶姬妾同行,此時朕也不至於連個打扇的女眷也沒有!」
拓跋破軍抱拳道,「是臣疏忽了,請皇上贖罪。臣這就著宮女為皇上打扇。」
魏皇冷哼,不滿道,「罷了。帶來的宮女一個丑勝一個。看了都讓朕心煩。」
兩人說話間,便見遠處迎人的內監一路小跑回到御前,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稟報,「皇上,仇池國護國仙姬已到,人在二里外,正往這邊行呢!」
「哦?」魏皇一下來了精神,搓著手站了起來,「可算來了!走走走,陪朕親迎!」說罷也不管劉義隆他們那一撥人了,帶著拓跋破軍便往邀雨他們的方向去了。
劉義隆面上如一灘死水,人也依舊一動不動地坐在原處,仿佛邀雨來與不來同他無甚關係。
而拓跋燾那邊,雖說是親迎,也只走到一群人的外沿等著。可左等右等,也不見邀雨前來。急得拓跋燾抓來報信的內監吼道,「不是說到二里外了嗎?人呢!」
內監極其委屈,哆哆嗦嗦只反覆道,「是二里啊,是二里啊……」
足足等了一炷香後,北魏的一幫子人才看到了慢慢悠悠行過來的五個人加一輛烏蓬小馬車。此時邀雨由盈燕陪著,緩緩前行,子墨護在她身後三步遠的地方。另外還有兩個檀道濟送來的心腹,一個駕著馬車,一個看護著箱籠。
拓跋燾此時著實惱了,方才被劉義隆奚落的氣兒還沒順過去呢,又來了個小丫頭竟然敢讓他等這麼久!都當他這個大魏朝的皇帝是吃素的不成!
不過一個小小仇池,竟敢如此傲慢無禮!拓跋燾冷哼了一聲,心想今日定要好好整整這個護國公仙姬!
果然,待邀雨行到跟前,正要施禮時,拓跋燾便不冷不熱道,「護國公仙姬好大架子,朕登基祭天請真君天神時也不曾等這麼久!」
邀雨笑眼如花,似是沒聽出魏皇語中的怒意,依舊翩翩一禮拜下後,才抬眼望向魏皇拓跋燾道,「是本宮看這大魏的景色看得醉了,舍不行快了錯過分毫,於是讓他們陪著本宮步行一段,倒叫魏皇久等,實在不該。」
她的聲音柔若煙柳,讓人聽得骨軟筋酥。
抬手不打笑臉人。何況人家一張口就誇他大魏景色宜人。魏皇拓跋燾撇了撇嘴,倒沒再出言為難邀雨。
正巧此時微風吹過,一縷幽香讓魏皇精神為之一爽。
「好香啊――」拓跋燾忍不住感嘆道,「敢問檀女郎用的是何香?如此凌冽清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