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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一會兒,小內侍滿頭是汗地跑回來答道:「是換了。禁軍首領說正好和大人走動的時間錯開了,免得打擾到大人。」
中年嬴風聞言,頭也沒抬,揮手表示知道了,又繼續埋首在一堆奏疏中。直到深夜時,他才站起身,鬆了松筋骨,準備休息了,卻發現上前服侍的小內侍們都個個面露驚恐,卻還強作鎮定的模樣。
「怎麼回事?」中年嬴風不怒自威。
小內侍被嚇得手中的銅盆「哐啷」一聲掉在地上,人也跟著跪了下去。
習慣性站在陰影中的嬴風先一步反應過來,「皇上!」他不再理會中年嬴風,先一步衝出房門,直奔劉義隆的寢殿。
他們三人拿來練功的院子裡,此時站滿了甲兵,人人手中都拿著刀。寢殿內外的宮人全都被控制了起來,跪在院子中央。那些宮人顯然被嚇壞了,不住地瑟瑟發抖,還有幾個女婢已經在低聲哭泣了。
嬴風並不受這些人的阻礙,筆直穿過所有人的身體,徑直從牆壁上衝進劉義隆的寢殿內。
只是他看到眼前這一幕時,他的腳步卻像是被釘在了地上一樣,無法再向前一步。
「祖父?!您怎麼在這兒?」
中年嬴風的聲音很快自寢殿門口傳來。他一個箭步衝到劉義隆床前,將面如金紙的劉義隆擋在身後。
嬴風的祖父嬴昌其實不比劉義隆強健多少。他已經是年愈百歲的老人了。臉上的褶子堆得已經看不清五官了。整個人瘦到幾乎是皮包骨頭。
嬴昌行動不便,今日還是兩位暗衛將他抬進來的。
那兩名暗衛一見嬴風進來,便低下頭,退到陰影處去了。
「你看看你……」嬴昌含糊且蒼老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斥責,「你在保護誰?你改了秦姓……就忘了自己真的姓什麼了?」
中年嬴風卻沒因祖父的責難而退縮,他已經不是二十歲的毛頭小子了,他冷著臉,壓著怒火問道:「祖父為何冒夜闖宮?您有什麼事,知會我一聲便可。不經傳召私自進入皇上寢殿可是死罪。」
嬴昌冷笑,臉上的褶子顫了顫,「翅膀硬了,敢威脅你祖父了……我也不想來啊……只是我沒幾日了,他也沒幾日了。我們兩個……都等不了了。」
中年嬴風忙回頭去查看劉義隆,見他靠在床圍上,雖說精力不濟,氣息卻還算平穩。中年嬴風這才鬆了口氣,又扭回頭對嬴昌道:「祖父。您何必如此興師動眾。您難道還在想著復國?嬴氏早已被世人遺忘了,您又何必執意如此?」
嬴昌卻沒回答,對陰影中的一個暗衛道:「給他。」
那暗衛聞言上前一步,從懷裡掏出了一份寫好的聖旨。他想了想還是直接交給了劉義隆。
「劉姓小子,蓋印吧。」嬴昌簡短地對劉義隆道:「由你禪位給司徒秦風,還能保住你子孫的性命……若是等太子登基,我們再來逼宮……那就勢必要多犧牲幾條劉姓人的性命了。」
中年嬴風似是不相信一般,將聖旨從劉義隆手裡奪過來,一目十行地看完,便死死握在手中,「祖父!我從沒想過要做皇帝!師父若是知道了,是絕不會同意的!」
嬴昌卻不在意道:「你師父已經閉關快五年了……等他出來,早就變了天……難不成他還能把你從龍椅上拉下來?」
此時劉義隆猛地咳了起來。中年嬴風忙伸手去幫他撫背平氣。
待劉義隆緩過這口氣,他用盡力氣伸手拉住中年嬴風的胳膊,「你到底是誰……?你瞞了朕多少事?朕……最信任的人……便是你……」
中年嬴風只覺左右為難。他直視著劉義隆的眼睛道:「我的確有很多事沒有告訴你。但我告訴你的事,從沒有假的。我從沒想過要奪取你的皇位。」
「你沒想過?」劉義隆嗤笑,「看看那邊坐著的是誰……?難道不是你的親祖父?」
嬴昌似乎已經沒有了耐性,他沖暗衛下令道:「去把玉璽搜出來……」
兩名暗衛立刻動手搜索起寢殿來。可他們翻箱倒櫃地找了半天,卻根本不見玉璽的影子。
劉義隆此時卻突然開口,「怎麼……?你不打算給他們?」
嬴昌聞言渾黃的雙眼驟然一亮,他不敢置信地望向中年嬴風問道:「難不成玉璽在你手裡?!」
見中年嬴風沉默,嬴昌發了狠,「交出來!全族的希望皆繫於此,你居然還在這兒優柔寡斷!」
嬴昌的手杖重重地往地上一敲,立刻又有幾名暗衛跳了出來,直接抽出刀指向劉義隆。
嬴昌眯著眼威脅道:「你今日若不將玉璽交出來,我便讓人現在就殺了他……」
中年嬴風直接擋在了劉義隆面前,緊靠著他,不給暗衛絲毫動手的空隙道:「你們想弒君,那就先殺了我。沒有我,嬴氏還能推誰坐上那個寶座!?」
「風兒……!」嬴昌痛心疾首道:「我們才是你血脈相連的族人啊……你身後的,只不過是個跟你不相關的外姓人!」
「如何不相關!?」中年嬴風怒道,「我們早……就……結拜……」
一陣劇痛讓中年嬴風低下頭,看著從背後穿過他心口的短劍,喃喃接道:「……異性兄弟……」
嬴昌驚恐地看著那帶血的刀尖「刷」地被劉義隆從後面抽了出去,而中年嬴風的身體則一個趔趄從御榻上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