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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面前的一隊人馬故意說成奔喪, 也是他給檀道濟和劉義季最後的退路了。
劉義季顯然還處在皇兄薨逝的震驚中,於是檀道濟接過劉義季握在手中的聖旨,高舉過頭道:「我等奉先皇密旨, 接收湖陸軍營,護送七皇子回京登基,清繳逆賊!」
王華一愣,立刻看向檀道濟手上的密旨。雖然離得遠,可以王華對檀道濟的了解,檀道濟絕不是會假傳聖旨之人。
王華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急報,和檀道濟手上的密旨, 飛快地權衡起利弊得失。
王華作為劉義隆最初的近臣,一路陪同他從荊州刺史, 坐上了皇位。他的忠心,是劉義隆早就認可了的。
然而就在一年前,劉義隆秘密將他召入宮中, 讓他重新投靠彭城王,取得彭城王的信任。
彼時的安排,或許是為了讓王華成為對付彭城王的後手, 可此時,卻成了給七皇子登基所鋪下的第一塊石頭。
「打開營門!」王華一揮衣袖,作揖道:「臣恭迎七皇子入營!」
劉義季看著緩緩打開的軍營大門,聽著將士們對檀道濟歸來歡快的言辭,看著王華對他三拜九叩,一瞬間竟覺得有些不真實。
皇兄當初選擇與徐羨之合作,爭奪帝位時,是否想到過自己會同少帝一樣橫死?
大哥被門栓敲死,二哥被臣子陷害,頂了個污名就被處死,三哥如今也死得不明不白。如今,輪到他了……輪到他踏上這條不歸路……
短暫的自我懷疑後,劉義季再次回過神。他欠皇兄一條命,也欠檀邀雨一條命,若是這條命為了天下人而丟了,他沒什麼舍不下的!
於是劉義季在入營後,發出了他的第一道指令,「宣告天下,本王即日起兵,清繳反賊!若有人膽敢違逆先皇遺詔,皆以叛賊論處!」
…………
劉義季順利奪取湖陸軍的控制權時,拓跋燾的大軍已經出師。拓跋燾一貫的作風就是身先士卒。他親自帶著一萬的先鋒軍,同崔浩一起,趕往酒泉。
抵達酒泉後,崔浩立刻開始著手清點戰俘和物資。得知魏軍除了在酒泉俘獲了一小批戰俘後,十分訝異。
「其他三郡呢?鎮西軍是暗中出擊,怎麼會只捉到這麼點兒人?!」
鎮西軍的主帥陸真指著空中的一條繩索道:「司徒大人可瞧見那繩索了?本將起初並未留意,後來審問了戰俘,才知道城中好幾處有同樣的繩索,被百姓稱作『滑天索』。這滑天索位置設計巧妙,藉助四周的山勢,可以將城中的人直接送到城外的一出山坳。山坳內備有板車,協助城中百姓快速逃離,躲避兵禍。」
第七百三十章 、苦肉計
崔浩蹙眉,看著空中那看似纖細的繩索,「你是說,其他三郡的人,都是用這滑天索逃了?」
陸真點頭,「正是如此。」
「朕還以為她拆了皇宮,當真是修學院呢。」拓跋燾的聲音突然自兩人身後響起,「這繩索打造和裝置怕是都要花費不少銀兩。若不拆了宮殿,只靠朱家做生意的那點兒積蓄,怕是真沒法在短短一年內就造出來。」
崔浩心底雖然也佩服檀邀雨的決策,可此時不是漲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時候,他朝拓跋燾作揖道:「陛下,城中人口眾多,既然出逃,就不可能躲進山里等戰事結束。這附近唯有枹罕城和廣武城能容納三郡的流民,還請陛下立刻出兵攔截這批流民!」
「攔截流民?」拓跋燾疑惑道:「大戰初開,此時攔截流民,就算充做戰俘,也只會拖累行軍速度,崔司徒究竟意欲何為?」
崔浩此時才將心中之計和盤托出,「我軍雖幾倍於仇池,可論刀兵武器,卻依舊遠遜色於仇池。故而臣才會建議陛下先出兵酒泉四郡。」
崔浩又掃了一眼天上的索道,「仇池顯然沒有足夠的財力鞏固各郡的城防,否則若是以仇池的弩機架牆,即便是酒泉這種小小的郡府,怕是也要折損我軍不少將士才能將其攻陷。」
「大魏的將士雖然不畏死,卻不可做無謂犧牲。否則即便我軍能順利攻打下仇池,也要修養好幾載,才能重新南下。屆時南方局勢已穩,就會失了一統天下的先機。」
拓跋燾挑眉,「那崔司徒的意思是?」
「若是能將逃走的流民攔截最好,若是阻截不到,就讓我軍將士穿著仇池人的衣服,讓酒泉的俘虜走在前面,騙枹罕城和廣武城開城門!事不宜遲,請陛下早做決斷!」
拓跋燾略略思索,各地的位置在腦中浮現,他沉吟道:「枹罕城在南,廣武城在東。以邀雨的性子,一定會將自己的子民都想辦法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流民一定會南下去枹罕城。只有此地才能讓武都迅速出兵救援。」
崔浩深感贊同,「既然如此,請陛下這就派兵南下攔截。」
拓跋燾卻搖頭,「他們既然是早有準備,現在出兵怕是追不上。必須反其道行之,照崔司徒所言,讓他們先去騙開廣武郡的城門,有了廣武郡的弩機,便是強攻,也能將枹罕城的城門打開!」
陸真聞言立刻抱拳,「臣這便去安排!」
待陸真離開,拓跋燾才斜眼看向崔浩,「崔司徒所說的,逼邀雨就範的法子,就是用仇池人的性命威脅她?」
崔浩知道,這計策雖好,卻失了君子氣度,也不符合拓跋燾的喜好。可兵者詭道也,崔浩並不覺得自己哪裡做得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