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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邀雨微微蹙眉,「不麻木地殺人?」她冷冷地揚了下嘴角,「那該怎麼殺?難道每殺一個人都再為他們哭一場?那種事兒,留給雲師弟去做吧。」
檀邀雨說完就要繼續上山,嬴風卻再次攔住她,「我來。我是你的知命人。我來替你殺。」嬴風說完,就伸手將邀雨的刀接了過來,他雙刀在手,直接走在了邀雨前面。
檀邀雨蹙起眉心,卻沒有反對。只是靜靜地跟在嬴風身後,看他將兩人附近的敵人都一一斬殺。直到走進夏軍在山頂駐紮的營地時,嬴風才將長刀還給邀雨,「最後這個還是留給你自己吧。不然怕是你也不會消氣。」
檀邀雨沒說話,伸手接過刀,繞過嬴風朝營地深處走去。嬴風有些沮喪地微微垂頭,這時才注意到,一縷銀絲從邀雨身上連了過來,正包裹著方才他被邀雨劍氣劃傷的地方。
嬴風失笑,方才的低落瞬間一掃而空,自言自語著,「小丫頭,快想起來吧……」,接著腳步輕快地追上邀雨。
檀邀雨注意到了嬴風嘴角的笑,大概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窘迫,微微將臉側向嬴風的反方向,抿著嘴不說話。
兩人就這樣靜靜地並肩走在敵軍的軍營里,仿佛眼前的殺戮都是很遙遠的事了一樣。
嬴風有些遺憾,若是這裡不是戰場,若是周圍沒有正在廝殺的兩軍,若是邀雨肯再多看他一眼,他一定會走上前去牽起邀雨的手……
當檀邀雨再次見到赫連定時,他正頹廢地坐在一根新砍斷的樹樁上,一把同樣浴血的長刀正插在地上,撐著他交握的雙手。
檀邀雨左右打量了赫連定一眼,哼了一聲,「看來我是高估了你。沒想到你會蠢到這個地步。居然會相信拜火教的人……」
赫連定抬眼去看邀雨,嘲笑地問道:「拜火教的人雖然不可信,可跟你和拓跋燾比起來,難道不是更值得朕投靠?」
檀邀雨想了想,好像赫連定說得也沒錯,她疑惑道:「紅龍答應了你什麼?讓你選了個這麼糟糕的時機突圍?」
赫連定面色微變,最後卻只道:「朕既然落到了你們手中。要殺便殺,其他的勿用多問,朕是不會說的。」
看來拜火教同夏朝的牽扯,絕對不止是國教這麼簡單。既然赫連定的嘴撬不開,那就去撬紅龍的嘴吧,反正她不介意對紅龍屈打成招。
「既然如此,」檀邀雨朝赫連定舉起手中的的刀,「那你就安心上路吧。」
「天女!天女且慢!天女手下留人!」
叔孫建沒有輕功,魏軍殺敵的速度也不及救世軍。自然沒辦法像檀邀雨一樣一路開戰車似地上來。
他好不容易拼了老命地追上來,就看見檀邀雨舉著刀要殺赫連定。叔孫建趕緊衝過來阻攔道:「天女,此人還殺不得。陛下說過要儘量活捉。還請天女將此人交給末將。」
檀邀雨深潭似的眸子看向叔孫建,「你的陛下又不是本宮的陛下。北魏皇帝的旨意,本宮又為何要聽從?」
叔孫建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儘量露出了個笑臉道:「今日北魏也算是同仇池……哦不,同救世軍同仇敵愾了。日後北魏肯定會同仇池更加親近的。至於西秦,孰輕孰重,相信陛下心裡肯定有數。」
第五百七十四章 、軟蛋
叔孫建隱晦地提醒邀雨,若是她想吞下西秦,又不被北魏針對,最好將赫連定交出來。
檀邀雨面無表情地看著叔孫建,「少拿你那些彎彎繞繞的話來糊弄本宮。北魏究竟是要力保西秦,還是要聯合仇池,都不是你個小小越騎將軍能說了算的。況且……」
檀邀雨看著現在才追上來的北魏軍,帶著些嘲諷的意味道:「就算魏皇對本宮不滿意,也未必能如何……赫連定如今是本宮的俘虜,你若想要,就拿戰俘來換吧。」
檀邀雨抬手指著赫連定,「他身為夏皇,總該能換上一千個普通的戰俘吧?你們捉了那麼多夏人,少帶回去一千夏軍,也沒人會發現。」
叔孫建的眼睛越睜越大,他雖然多少聽說過這位天女不見兔子不撒鷹的本性,但是方才還殺人不眨眼的那張臉孔,扭頭就開始跟他做買賣,這落差實在有些大。
叔孫建也不含糊,抹了把臉,咬牙砍價,「一千太貴,五百!」
檀邀雨還是第一次遇到敢跟她討價還價的人,她抬手指了指旁邊一顆兩人環抱粗的大樹道:「你看看那是什麼?」
叔孫建扭頭去看的瞬間,檀邀雨手上的長刀凌空斜劈,鋒利的劍氣將那樹幹瞬間斬斷,沒了支撐的樹冠牽扯著旁邊大樹的樹枝,噼噼啪啪地落了下來。
「一千就一千!」叔孫建立刻認慫。
「兩千。」檀邀雨挑眉,微微歪頭道:「你的命,也值一千俘虜。」
叔孫建強忍著才沒有當場跳腳罵邀雨奸商,坐地漲價就算了,還直接來翻倍的!可他看看周圍顯然還意猶未盡的救世軍和殺人時絲毫動搖都沒有的檀邀雨。叔孫建只能咬著後槽牙答應,「成!」
嬴風一直默不作聲地看著這一幕。他以為以檀邀雨眼下的怒氣值,赫連定絕沒有活下來的可能。可這一轉眼,堂堂夏皇就被邀雨像奴隸一樣,買了個好價錢。看來仇恨還是不如金子招人喜歡。
嬴風正盤算,是不是真的該把自己的家底亮給邀雨,博取點兒好感度時,就聽檀邀雨錯身而過時小聲對他道:「你先下山,請兩位行者前輩暗中跟著北魏軍,盯住赫連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