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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忠志這話雖不好聽,卻說得中肯,邀雨聽了頷首道,「我如今得用的人手太少,待父親那邊送的人來了,便差幾個身手好的過去暗中保護母親。」
子墨此時也道,「你離開去往夏朝後,我假借外出準備物資,見了將軍一面。將軍也曾提及夫人的安全,想來他在夫人身邊也並不是全無安排。」
邀雨卻彆扭地不肯領情,「若不是他把那個狐狸精娶進門,娘親又怎會出家!此時在這兒裝好人,說不準是打什麼主意呢!」
子墨知道邀雨這是口不對心,笑著道,「那你還叮囑我帶了熊皮的護膝護肘給將軍做什麼?」
看到邀雨吃癟的樣子,子墨忍不住拍拍她的頭又道,「一家人哪有隔夜仇?將軍這麼多年為了你周旋,你該知道的。這次我去要人,他當時就把名單遞給我了,說是人早就備下了。就待你開口,便會陸陸續續進入仇池,以防著了人眼。」
邀雨不吭聲了。她對父親有一種說不出的情感,未進地宮之前,她是被父親寵上天的掌上明珠,檀家女郎。她愛父親,有時甚至超過母親。可是進了地宮之後,雖然心知父親有諸多的不得已,卻依舊沒法不怨不惱。時至今日,她自己也不知該如何面對父親了。
子墨知道她內心糾結,勸慰道,「你若一時想不明白,就不要再想了。或許以後,你自然而然就想通透了。」
邀雨微微嘆了口氣,極輕地點了下頭,才吩咐秦忠志道,「父親那邊的人就交給你來接收。慢慢地滲透進來,莫心急,絕對不可讓梁家和姚家察覺。」
秦忠志方才立在旁邊半天沒吱聲,此時聽見邀雨吩咐他,趕忙領命,「是,微臣會小心辦好。」見邀雨沒別的話了,才躬身道,「微臣先行告退。」
直到秦忠志走遠了,子墨才問道,「你可懼他有一日會倒戈相向?畢竟他曾做過一次這種事。」
邀雨倒是一點都不擔心,「秦忠志乃忠義之人。當初雖曾因立場不同,互為敵對,但秦忠志對於拓跋破軍這個舊主來說,並不曾有一絲背叛,甚至可以稱得上是鞠躬盡瘁。當初他選擇歸順我時,都已為拓跋破軍做了完全的打算。更何況,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以他目前的處境,我若倒了,他的宏圖之志,他的宰相之位,甚至於他的性命,又怎會無恙?」
子墨對秦忠志仍有顧慮,「他日你以性命相托之時,他若仍能堅定不移,再委以信任不遲。」
繼母親的家信後,邀雨也終於等到了姚中建的消息。
當日回國,看到姚中建不在時,邀雨便命梁翁派人去私下探訪,蛛絲馬跡都不能放過。轉眼一月過去了,他們終於在仇池邊境找到了消息。一個同姚中建一路的侍從還活著。
那侍從被押上來時,全身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神志雖然還清明,但顯然受過拷打,身上橫亘著大大小小的傷疤。那人被推上殿後,似乎是站不穩一般,撲到在地上就不動了。
邀雨看到他的樣子,復又想起臨別那日,眾人意氣風發地向她辭行,感慨之餘難免心中不忍,語氣也緩和了許多,「你抬起頭來。」
地上的人聽到邀雨的聲音先是一個激靈,隨後似不可置信地用手撥開面前的亂發,看上殿去。待他看見了邀雨,堂堂七尺男兒竟流出了眼淚。
他勉強收緊雙腿,強忍著跪了起來,隨後向邀雨行伏地大禮到,「卑職以為今生難見仙姬一面了。」
他的聲音不卑不亢,雖氣若遊絲,卻恭敬萬分。
邀雨眼角掃了一眼秦忠志。一隊人馬皆死,且屍首不可尋,唯獨此人活了下來。以秦忠志的為人,是絕對不會輕信了此人的。而梁翁,他從方才起就安靜地坐著,估計是在避嫌。出使的人馬皆是他挑選出來的,無論這人是不是內鬼,梁翁都不會在此事上多問。
邀雨也不急著審問,傳了御醫,給此人處理傷口。由於傷口太多,很多又在隱蔽的地方,御醫也只能簡單塗了些傷藥,幫他包紮好。
邀雨又命人拿了臂靠,讓他靠在地上坐好,才問話道,「姚中建走的是哪條路?」
侍從低聲答,「姚大人帶著我們兜了個大圈子,到了濟州後,又沿黃河逆流而上。」
「何處遇襲?」
「東秦州。」
邀雨柳眉微蹙,怎麼會在哪?若要下手,無論是黃河岸邊還是偏遠村落,都能動手。怎麼偏偏選了還算是繁榮的東秦州?
姚中建的線路是自己選的,按說除了隊中人應無人知曉。
邀雨不自覺地揉了揉額角,繼續問道,「什麼人做的,可有看清了?」
第八十四章 、內鬼
被問到敵人是誰,侍從卻禁了聲,只低頭不說話。
秦忠志見他不答話,上前一步低聲稟報導,「臣審過幾次,每每問及此處便不再多答。」
邀雨走到侍從身側,語氣和緩道,「你安心說吧,這殿上都是本宮信得過的。」
侍從的肩膀明顯一松,斟酌了片刻,才答,「姚大人一路男扮女裝,帶著卑職等走到東秦州,就遇到了一隊黑衣人的埋伏。姚大人當即就衝下馬車,邊喊『女郎快走』邊帶著我們逃走。那些黑衣人原本想朝姚大人喊的方向去追,卻被一人喝住了。」
邀雨打斷他問,「那人什麼樣?」
「卑職不知,只看到一輛馬車,聲音是從車裡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