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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聞則搖頭,「是胡夏軍分兵了。」
他又沉沉嘆了口氣,「他們大約也怕西秦會跟咱們來個兩面夾擊,所以抽調了八千人,帶著三千的漢陽百姓做肉盾,繼續往北攻打西秦的臨洮,拖住西秦的攻線。又留了五千人駐守漢陽。而赫連勃勃則帶著一萬五千人的夏軍,外加五千人漢陽百姓朝咱們這兒來了。」
為怕擾亂軍心,他又降低了聲音道,「聽說這胡夏軍的投石車果真厲害。漢陽的城牆都用巨木頂著,結果被砸了幾下就開了個大洞。」
他說完拍了拍城牆頭,「咱們這個可比漢陽的矮得多了。」
何盧額角冒出層層冷汗!他雖心中多少預料到了,可沒想到胡夏來勢竟如此兇猛!此時他更恨當初沒有多問問仙姬的打算,也不至於此時如無頭蒼蠅。
但不知為什麼,即便大難將至,何盧也沒懷疑邀雨會棄國而走。
何盧一咬牙,問杜聞則,「城裡可還有馬刺?」
杜聞則一愣,「馬刺?有是有,咱們這兒年年行商不斷,這類東西,鐵匠鋪都有備著貨。」
何盧大喜,「還請大人差人統統取來,貼牆撒到城下,延緩下敵人攻城的速度。陰平能守多久就要守多久!」
杜聞則望著何盧眼中竄動著的火苗,有些不泄氣道,「死守又怎樣?陰平已經下令死守,派不出兵來給咱們。沒有援軍,難不成等天兵天將?」
「對,就是天兵天將!」何盧狠狠點了點頭。
杜聞則皺起眉頭,不屑道,「難不成何大人也信仙姬祈福一說?」
何盧見他遲遲不肯動,索性自己出手,邊下城牆邊道,「我信!莫說我信,整個仇池都信!等今次事了了,杜大人也會信的!」
他說完便丟下杜聞則跑下城牆,一路往鐵匠鋪去了。他也道不明白,自己到底出於什麼原因這麼篤定。
何盧倒是實在,領著自己使隊裡的幾個人將鐵匠鋪搬了個空。凡是帶刺兒的,有釘兒的,統統運到城門,貼著城門,鋪了一路。又沿著正門城根撒了些,這樣一來,胡夏軍除非是穿著鐵履銅覆,不然想踏著這條釘子路撞城門爬城牆,恐怕得先廢掉雙腳。
杜聞則見他勤快,自己也不好意思無所作為,命人砍了樹頂在城牆和城門後,多少克制對方的撞木。
兩人剛弄好,胡夏軍便進入視野了。胡夏人倒也不急,遠遠地安營紮寨,開始鋸木做投石車和撞木。
何盧墊著腳尖瞧,黑壓壓烏泱泱一片的軍隊。軍隊陣前,果然見有平民百姓被連成十縱十橫的方陣。估計等下他們就會被逼著先於夏軍前沖城門。
城中箭矢有限,若是對這批人放箭,無疑要消耗大量箭矢。可若是不放箭,這些人就會幫著夏軍架起雲梯。
第七十三章 、死守(一)
胡夏兵臨城下,何盧心中雖急,卻也沒敢顯露,只問,「杜大人可有什麼退敵良策?」
杜聞則微微搖搖頭。
之前的武都郡守在北魏來犯時就跑了。杜聞則是姚老將軍的門生,所以近日頂下了這個缺。上任後才剛熟悉了郡務,胡夏便領兵來犯。他砸吧砸吧嘴,也不知道是一天沒喝水還是怎地,總覺得嘴苦。
雖說知道守不住,但不戰而降是武將的恥辱。杜聞心知勝算渺茫,故而已做好了與城池共存亡的決心。
他沉聲吩咐道,「主城太矮,真打起來肯定扛不住,只能靠側翼掩護。任博、周知超,你們每人領三百弓手到兩側城樓,各領遠箭,短箭三萬支。只要有敵軍在射程內,就別讓我看到箭停下。」
「末將領命!」
「末將領命!」
「薛林,挑五百弓手,五百刀盾兵把守主城,再將滾木和柏油都抬上城來。」他吩咐完又拱手向何盧道,「還請何大人入城避難,此處兇險,難保何大人周全。」
何盧根本不理會,招呼著使隊裡的人聚到一處,「杜大人莫看不起咱們。這一隊人馬,是左相親自挑選出來的,都是以一頂十的料,大人看哪裡需要,儘管吩咐。」
杜聞則見他堅持,感激地點頭,安排幾人到了城牆各處。
大家都準備好大幹一場,可奇怪的是,胡夏的人馬卻遲遲沒有進攻。
正當杜聞則與何盧納悶的時候,城樓下跑上來了個小兵稟報,說城中密道的口子上有人。來人自稱是同何大人一起赴北魏出使的人,特來請示開不開密道口放人進來。
杜聞則望向何盧,何盧則是一臉茫然。他這一隊的人都完完整整地回來了。難不成是姚中建那邊的人?
看著胡夏軍沒有即刻攻城的意思,杜聞則叫來了在側樓鎮守的守備將軍任博,讓他暫代指揮,自己則領著何盧下了城樓。
「不管是誰,先去看看再說。」杜聞則心中抱有一線希望,希望是陰平傳來什麼好消息。
到了密道門口,何盧同密道里的人幾問幾答,才知道來人不是姚中建那一隊的,而是在出發時,邀雨特意留下的兩個出生在陰平的官員。
何盧趕緊讓杜聞則開密道門放人進來。
結果門口的大石一挪開,卻從密道里出來三個人。
杜聞則和何盧均被唬了一跳,周圍的士兵也齊刷刷地將戈尖對著跟上來的第三人。
兩名被放進來的官員趕緊解釋,「大家別誤會!這位是孟師孟先生。孟先生將我們藏於貨物之中,才得以平安離開北魏,回到仇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