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檀粲嘖舌,「在皇宮跟皇上對打?這可是造……」口中最後一個「反」字被檀植一眼給瞪了回去。
檀道濟自然知道這就等同於造反。可如今他就算是調兵進京也絕對來不及了。現在只能希望雨兒不要意氣用事,衝撞了皇上。
而實際上,檀邀雨同劉義隆的協議卻很快就達成了。劉義隆雖然寫了聖旨,但卻不會在現在公布天下。這份聖旨將由檀邀雨拿著當做憑證,等劉義季康復了,再行宣旨。
檀邀雨也同意了。讓劉義隆儘快準備劉義季的隨行之物,她擠了些血留在宮中,自己則要出宮趕回雞籠山去安排,然後明日一早就要啟程。
邀雨一出宮門,墨曜就立刻撲了過來,將檀邀雨上下左右都打量了一邊,然後就注意到了她手上的傷,瞬間就變了臉色。
檀邀雨安撫了她一句,「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傷。」她眼睛一抬就注意到了周圍孟師的人,忙暗中打了個手勢示意自己沒事兒。
墨曜眼淚不爭氣地往下掉,「又多了道疤,您怎麼總這麼不愛惜自己……」
檀邀雨道:「別哭了,時間緊迫。你趕緊回雞籠山……通知前輩和新入學的弟子,我們明早出發回青州。嬴昉的人派兩個守住院子就行。」
墨曜不哭了,睜大雙眼問道:「就這麼走了?咱們才剛建立起來的名聲。」
邀雨沒時間解釋,只能簡單道:「事出突然,我們只有儘快回青州,劉義季才能活命……」
邀雨說到這兒便覺得有些暈眩,定了定才接道:「記住讓嬴昉的人在咱們走後就放出話,五學館會在一年後再次招收一次弟子。只要是覺得自己有才學的人,都可以來建康雞籠山報名。」
墨曜聽明白了,轉身上馬,一溜煙兒跑回雞籠山。
檀邀雨雖然跟劉義隆說自己要回雞籠山,可實際上,她要去清一筆帳。
檀邀雨招手,坐上了孟師趕來的馬車。一路朝檀府而去。
再次看到檀府的府門,虛影帶著暈眩感一同襲來。
她身子微晃,人差點兒從馬車上摔下去的瞬間,被一雙大手穩穩地拖住。
檀邀雨抬眼看到面前的人,眼圈微紅地喚道:「爹,我回來了。」
第一次看見身穿國服的邀雨,檀道濟也瞬間紅了眼眶,「回來就好。跟爹進去。」
檀植和檀粲也上前,一眼就瞧見邀雨手上還滲著血的白布條。
「誰弄的?」檀植壓低聲音問道。
檀邀雨費力地輕輕搖頭,「七皇子中了蠱毒,需要我的血壓制……」
檀道濟聞言心中一緊,「你這是擠了多少血?!」
檀植立刻對檀粲道:「快去!去熬補血的湯藥!她這是失血過多了!」
檀邀雨被父兄半扶半抱著進了檀府。然後她立刻就察覺不對,「府中的僕從呢?」
田叔此時從後院跑出來,正聽到邀雨這話,立刻應道:「將軍慈悲,讓他們回鄉探親。女郎不怕,有田叔在,保准讓你在府里住的舒舒服服的。」
探親?怎麼可能整府人都走了。看來是爹怕自己真在宮裡鬧起來。
檀邀雨想去向田叔施禮,身上卻是無力。這個照顧她良多的老人家,她真是許久未見了。
邀雨嘴角含笑,甜聲喚道:「田叔,我回來了。」
田叔一邊哭一邊笑,看邀雨就像看不夠一樣,「回來的好,回來的好!女郎真是長大了。老頭子都認不出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算帳
檀邀雨在檀府並沒有自己的院落,所以就被抬進了她母親謝氏原來的房間。雖然她對這裡的記憶其實也是模糊不清了,但特別的一些細節還是讓她看出,即便母親不在了,這裡依舊維持著原樣,顯然一直被人好好打理著。
只可惜,西軒窗,人已去……
檀植見邀雨面色雪白,越來越真切地感受到,小妹武功再厲害,也是需要他們保護的家人。
檀邀雨的手虛浮地搭在檀道濟的胳膊上,臉上透著愧疚和憂色,「爹,這次是女兒連累您了……」
檀道濟慈愛地看著虛弱的女兒,「不,從頭至尾,都是爹連累你們母女……」
檀邀雨會心一笑,「我沒這麼想過,娘她……也不會再這麼想了。爹,府里的人突然都躲出去,就算再小心,也勢必會被人查覺的。為防劉義隆起疑,您還是假意去哪位朝中友人的家中做一會兒客,讓外面的人看到您還在建康,也無意避禍遠走。」
檀道濟有些擔心地看著邀雨,雖然知道女兒說的對,可讓他放下病中的女兒出門去訪友,他也很難做得到。
檀粲這時捧了藥碗快步進來,藥顯然剛煎好,倒進藥碗還很燙。檀粲正輪著手拿碗,空下的手急急去摸耳垂降溫,看上去左支右絀,有些滑稽。
檀粲邊催邀雨喝藥邊道:「爹您放心去,這兒有我和大哥在呢。一定會照顧好小妹等您回來的。」
檀植也跟著點點頭,「小妹說的沒錯,爹您就出去轉一圈兒吧。」
檀道濟這才猶豫著起身,叮囑邀雨道:「好好休息,爹去去就回。」
檀邀雨乖巧地點頭,含笑送檀道濟出門。
等聽到腳步聲徹底走遠了,檀邀雨立即一個翻身就從床上坐了起來。她用袖子在臉上摸了一把,剛才近乎慘白的臉色頓時褪去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