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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忠志微微皺眉,「只是四鎮附近實在無險可守。況且……我軍在經驗和氣勢上,都弱於北魏軍。似上次與叔孫建對峙時的順風局還好。可一旦情勢稍有不利,那些沒打過幾場仗的新兵肯定會因懼怕而自行潰散。」
救世軍如今大部分還是由沒有經歷過幾場戰事的仇池軍組成。新兵只能打順風局,這是所有帶過兵的人都知道短板。
而檀邀雨卻要帶著這群新兵去贏一場敵強我弱的戰役。即便是對她十分信任的秦忠志,這次心裡也有些沒底。
檀邀雨知道秦忠志心裡在擔心什麼,她將地圖掀開,從下面又抽出一張羊皮紙遞給秦忠志,「看看這個陣型如何?我們並不需要將北魏軍打敗,只要拖延他們一些時間。嬴風已經出發去南邊刺殺到彥之了。只要耗到我爹取回兵權,剩下的就是怎麼咬下北魏一塊肉了。」
秦忠志訝異,「嬴郎君去殺到彥之?他是為……」秦忠志說到一半,將後面「為了您」又咽了回去。這可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他怕惹邀雨生氣,趕緊又低頭去看那羊皮紙。見上面將大軍分成了三部分,輕騎都安排在兩側,向前探出,而重騎兵隊則在中間。乍一看就像只舉著兩隻巨爪的螃蟹。
秦忠志見了這陣型卻並沒有大鬆一口氣的感覺,反倒更加擔憂地指著中間重騎兵的部分問邀雨道:「女郎打算親自壓陣?靠自己與對方力拼?」
檀邀雨有時候真的不喜歡跟秦忠志講話,因為他實在太聰明。一眼就能看出事情利弊,然後捉住一處痛腳就問你是不是打算做蠢事。
檀邀雨坐直身子,鬆動了下有些僵硬地肩頸,淡淡道:「為將者,當身先士卒。況且你也說了,如今的救世軍只能打順風局。所以我只能這樣,從一開始就給他們壓製出一個順風的局面。這樣他們才能有打下去的信心。」
檀邀雨又托腮,故作輕鬆道:「更何況,這中間的部分又不止有我。行者樓這麼多前輩在呢。一人一掌都能掀飛個前鋒軍團了。」
換做別人,聽到這話,可能就被邀雨帶著樂觀起來了,可秦忠志卻道:「臣聽說拜火教的人已經和北魏軍聯手了。若是他們的人在軍中,您還有幾成把握?」
檀邀雨沉默了下來,片刻後,她才幽幽道:「若是拜火教的教主不在,我有七成把握能將魏軍拖到劉宋援軍到來之時。可若是拜火教的教主在……」
檀邀雨沒再說下去,轉而問道:「北邊依舊沒有消息?這次領兵的人是誰?」
秦忠志無奈地搖頭,「雪實在太大了,信鴿根本用不了。臣雖派人去了北邊,卻也沒什麼關於北魏軍的情報傳回來。怕是他們早有準備……」
檀邀雨知道,自己這是背水一戰了。為了父親湖陸軍的舊部,冒這麼大的風險,檀邀雨一時都有些懷疑值不值得。最可氣的是,若她這次真能將北魏打敗,獲益最多的確是一丁點力氣都沒出的劉義隆!
知道九死一生,秦忠志不樂觀也不悲觀,眯著狐狸眼笑道:「女郎既已有決斷,臣只能捨命陪主公了。您打算何時啟程?臣派人去準備。」
檀邀雨想了想,「既然不用北上,就還有些時間留給我。先把炳靈寺的事兒處理好了再走。總不能我們對北面的動向一無所知,北魏卻能對我們的部署了如指掌。我讓你帶來的鐘鼓都帶齊了?」
秦忠志笑著點頭,「這是自然。臣在這方面倒還頗有自信。」
第五百九十二章 、靈通
兩日後,炳靈寺內開始出現藥草短缺的情況。山路被封,又是冬天,炳靈寺內突然多了一萬多盧水胡人,寺內的糧食很快就見底了。
原本雲道生的出現,讓寺中眾人從疫病會擴散,會殺死所有人的的惶惶不安中緩解了過來。沒想到才不過幾日,救世軍想將所有人都困死在這兒的流言就流傳了開來。
寺中的僧侶和信眾多是普通百姓,普通人在恐懼的時候往往會喪失理智的判斷,只求抓住一個原因,也不管這個原因是真是假,就固執地相信只要將這個原因解決了,就能萬事大吉了。
而此時,曾經救了他們的雲道生就成了要困死大家的原因。
僧侶和他們的信眾給出的理由也很簡單,雲道生身為一個道士,為何帶兵跑來炳靈寺?又為何要費勁周章地救大家,這顯然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
退一步講,若不是雲道生帶來的一萬人馬,大家也不至於冬天裡餓肚子。要知道佛寺里的糧食從來都是很充足的。
有人甚至覺得,允許一個道士住在寺廟內,顯然是對佛祖不敬,所以佛祖才會降罪,讓他們飽受疫病之苦。此時他們已經完全忘記了,這疫病在雲道生抵達前就已經傳播開了。
檀邀雨對這種流言始終保持冷眼旁觀,任憑事態發展對雲道生越來越不利。
檀邀雨對雲道生很了解,她清楚雲道生的道心絕不會因為旁人的誤解就有所動搖,可是她又忍不住想讓雲道生看清這世人醜惡的嘴臉,讓他不要再這麼毫不猶豫地付出。
如今行者樓的行者們都喬裝混在炳靈寺內。邀雨斷定,會這麼針對雲道生的,十有八九是拜火教的細作。只要找出在留言背後推波助瀾的人,就能將拜火教的細作一舉拿下。
由於檀邀雨放任不管,事態不受控制地惡化下去。最後炳靈寺里的僧侶和信徒,竟拿著棍棒,圍住了雲道生住的偏殿,想要將雲道生捉住燒死,以平息疫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