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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昌最初還期望能讓贏風回心轉意,可是連續拷打了足足十日,鞭打到傷可見骨的地步,嬴風卻依舊不肯鬆口。
眼看嬴風咬死不肯與到彥之合作,而檀邀雨彼時又躲過了北魏大軍的圍剿,嬴家同行者樓反目已經不可避免,嬴昌雖心中不願,卻也不得不廢了嬴風的公子位,另從族中選了個小郎君,做了嬴家新的少主。
可嬴風不僅是嬴家傾注心力培養出來的繼任者,更是嬴家這麼多年來,在行者樓習得武功最高的人。
既然已經不能再與行者樓合作,那嬴風身上的武功就是嬴家唯一還能從行者樓獲得的好處了。
「你即便不為自己著想,也想想族中的老弱婦孺……」
嬴昌看著已經被打得渾身是血的嬴風,硬的嬴風是肯定不吃了,只能苦口婆心地勸道:「她們此生都倚仗你能為嬴氏出頭,讓她們不必再東躲西藏。如今你不願意同到彥之合作,可以……祖父不逼你……可你至少將武功交給族中子弟。難道你真忍心看著族人在這亂世中,連自保之力都沒有……就這麼被敵人殺光掠走?」
嬴風狠狠地咳了幾聲,將卡在喉嚨處的血都吐了出去,才嗤笑道:「祖父何必說這些自欺欺人的話……您心裡比誰都清楚,哪怕是現在……只要嬴家投降,行者樓都不會殺了嬴家任何男丁……更何況老弱婦孺?您要防的……分明就是到彥之反咬一口……」
「哼!」嬴昌收起方才慈善的臉,恨鐵不成鋼地怒道:「全族費勁心力將你推至高位……你呢?你居然為個女郎便放棄樓主位!嬴家供養行者樓多少年,卻只換來了個毫無作用的知命人!他們既然無情……那就莫怪老夫另尋出路……」
在聽到祖父這番話之前,嬴風的心裡還存有最少的親情。可當嬴昌的話說完,嬴風才終於理解了什麼是斗米養恩,擔米養仇。
「沒有行者樓的庇護和指點……嬴家早就死絕了……哪怕是當初逃出來的先祖,五穀不分、四體不勤,若不是行者們教導幫扶,嬴家怎麼可能生養得了這麼多族人……這些祖父都忘了嗎?」
「此一時彼一時!」嬴昌氣得猛咳了幾聲,他不明白,自己千挑萬選的孫兒,怎麼只會胳膊肘往外拐呢?
「如今南北正亂,嬴家離登頂只一步之遙……你只要交出武功心法,祖父也不是鐵石心腸之人……自會讓你在族中平安終老。」
嬴風苦笑,祖父明明已經風燭殘年,為何還抓著個不可能實現的執念不放呢?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真的就只是被蒙蔽了雙眼嗎?…
「祖父還是留著些力氣讓人打我吧……除非師父開口,否則武功心法我是一個字都不會說的……」
「哼!你倒是還有幾分骨氣……」嬴昌看了眼旁邊擺了一排排的刑具。「真氣或許能護住你的心脈,可卻不能止疼。你就嘗嘗這千般痛萬般苦吧……總有你改變心意的一日!」
嬴昌說完,就有兩個嬴氏族人上前,將一碗藥硬給嬴風灌了下去!若不是每日用藥壓制嬴風的內力,哪怕是再用鐵鏈拴住他,也不過是一震即碎。
灌完了藥,嬴昌又似乎心疼道:「這藥吃久了,你以後就會變成個無用的癱子……到時你心心念念的檀邀雨,怕是連正眼都不會多看你一眼!」
聽到檀邀雨的名字,想到她還在等著自己帶援軍去馳援,嬴風拼力掙扎了一下,卻只是讓那沉重的鐵鏈輕微抖了抖。
見嬴風聽到檀邀雨的名字有反應,嬴昌趕緊道:「你不是想去見她嗎?只要你交出武功心法,祖父便放你去見她,隨你日後要同她雙宿雙飛,祖父都不會再阻攔!」
可嬴風方才的掙扎就像是迴光返照,此時又毫無生氣地垂在空中了。
嬴昌見他油鹽不進的樣子,怒氣沖沖地走了。
嬴昌走後,嬴風又免不了被一頓毒打,可他卻連喊都不肯喊一聲。
眼看嬴風被打得奄奄一息,負責拷打的族人也不敢再繼續,獨留嬴風吊在空中,自行離開去休息了。
他們走時,將整個地牢的燈火全都熄滅了。為的就是讓嬴風處在不分晝夜的黑暗中。據說這法子比拷打還容易擊潰人的精神。
可黑暗不止能掩蓋希望,也掩蓋了嬴風緩緩睜開的眼。
他的確是要回到邀雨身邊,可不是這麼狼狽地回去!他答應了會帶上援軍去救她,哪怕要以命相搏,他也一定會履行諾言。
祖父說得沒錯,藥雖然壓制了他的內力,但不是將真氣化解了。他的真氣本能地會去護住他的心脈。
可今日他卻逆著求生的本能,將真氣頂在咽喉處。此時看守的人走光了,他「哇」地一口將藥吐了出來。
他已經被連續灌了一個月的藥了,今日更是費勁全力才將藥吐出,此時莫說再使不出力氣,便是被釘牢的四肢也再動彈不得。
但若是今日不逃,明日再被灌藥時,嬴風沒有自信還能控制住僅剩的真氣。就在嬴風打算拼死一搏時,地牢卻亮起了火把的光。
此前被他贖身的碧淵帶了他的心腹攻了進來。一見到嬴風的樣子,碧淵的眼淚就止不住流了下來!
「是婢子來晚了!公子您醒醒,婢子來救您了!」
嬴風的眼神瞟向自己的手銬和腳銬。碧淵立刻會意去查看。
「金鋼釘必須立刻拔掉,否自日後怕是……只是……公子可能受得住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