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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彥之被嬴風周身陡然散發的寒意嚇得打了個哆嗦,緩了一瞬才道:「秦統領說的是。本將軍身負皇恩,定當盡心竭力,死而後已。將士們哪怕深染重病,也該報效國家,血染沙場方為男兒!既然如此……好!本將軍這就下令,開鑿冰面,為樓船開道!」
到彥之此話一出,嬴風面色更沉了一分。此人雖說得豪言壯志,卻依舊是推托之詞。鑿冰開道,等把黃河鑿完,怕是第二年的春天都已經過了!
看來還是只能兵行險著……嬴風緩緩從席位上起身,他身後的暗衛也跟著站了起來。幾人身上升騰起的殺氣嚇得到彥之臉色發白。
到彥之的身體本能後傾,抬手道:「秦統領可還是不滿意?無妨,洛陽尚有一萬輕騎駐守,本將軍這就下令命他們集結,將他們統統交給首領調配,先一步去救援四鎮!如此可好?」
嬴風聞言,逼近到彥之的腳步微頓,一萬人雖然實在算不上多,可如今便是有幾千人馬,能先一步趕去救援也是好的。
嬴風腦中瞬間權衡利弊,無論如何先將這一萬人馬拿到手,讓他們趕去四鎮,再來脅迫到彥之出兵不遲。
想到這兒,嬴風又緩緩坐了回去。到彥之見狀鬆了口氣,吩咐道:「來人,上酒菜。騎兵集結也要些時間,秦首領既然要趕去救援四鎮,就得先吃飽喝足。」
嬴風心念一動,沒有拒絕,反而使了個眼色給自己旁邊的一名暗衛。那暗衛微微垂眼頷首。
待到士兵陸續將酒菜端進來,嬴風便道:「大將軍說軍中近日多有將士染上疫病,怕不是這食物有什麼不妥?您不介意我的人查看一下吧?」
到彥之滿臉笑容,「自然不會介意,秦統領請便。」
第五百九十八章 、叛徒
到彥之越客氣,嬴風心裡越覺得奇怪。照理說,他當著主人面,隱喻地說要驗毒,已經是十分無禮了,可到彥之卻依舊不見絲毫怒意。
這倒是讓嬴風想藉機生事的算盤落空了。
嬴風身邊的暗衛走到飯菜面前,背對著到彥之和嬴風二人,手腳利落地在幾個漆盤前轉了一圈,就回到嬴風身後,沖他微微點了下頭。
到彥之見狀,笑道:「統領可放心食用了?」
嬴風也露出了進門來第一個笑容,「如此就多謝大將軍款待了。」
嬴風讓自己的暗衛過去,並不是驗毒,而是下毒。只要到彥之食用了這些飯菜,就會在短時間內麻痹無法反抗,方便嬴風他們出手挾制,更可以用毒藥之名威脅他就範。
到彥之顯然毫不知情,依舊十分熱情地同嬴風推杯換盞,還不時說些激勵人心,期盼嬴風旗開得勝的話。
嬴風有一句沒一句地應著,心中的蹊蹺之感則越來越重。到彥之明明已經吃了那麼多飯菜,酒也喝了,卻依舊紅光滿面,不見絲毫異樣。
嬴風忍不住側頭去看自己的暗衛,一扭頭卻只覺一陣天旋地轉,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後倒去。
只在電光火石間,他就知道自己被到彥之算計了。只是他一直戒備著到彥之的人,確信他們根本沒機會下手。那就只有一種可能……
嬴風怒目看向自己身邊的暗衛,幾人見他歪倒,卻依舊十分平靜。在他身後的兩人伸手將他拖住,免得他摔傷。方才去「下毒」的那個則迅速又塞了一粒藥丸在嬴風口中。
「你……你們……」
嬴風只覺得麻痹之感如潮水般席捲全身,連吐字時牙齒間的碰撞都感覺不到了。就像是靈魂出了竅,明明清醒,卻連手指都控制不了。沒有絲毫痛楚卻又痛徹心扉。
自己最信任的嬴氏暗衛,居然成了叛徒?!這種事兒,嬴風怎麼也不可能相信!而且不是一個、兩個,而是他身邊的所有暗衛!這種事兒……就只有一種可能了……
儘管失去了對身體的控制,嬴風還是聽到了那熟悉的拐杖點地聲由遠及近。
看到祖父那張滿是皺紋,越發蒼老的臉龐時,嬴風拼盡全力想伸手去抓他,最終卻只是食指微微動了動。
「祖……」嬴風艱難吐了一個字出來,後面的話卻再不能發聲。
嬴昌走到嬴風面前,垂目瞟了他一眼,眼中滿是失望和不悅。
嬴昌對幾名暗衛揮了下手,「帶他下去吧,好好看管。戰事沒結束前,絕不能讓他出來。」
此時到彥之也走了過來,臉上早已不見了方才謙和的笑容,就像是瞬間變了個人一樣,沖嬴風冷哼一聲,轉而看向嬴昌道:「若不是看在同你們嬴氏的交情,此子今日如此冒犯本將軍,早就該拖出去,軍法處置了!」
嬴昌卻冷哼一聲,手中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敲,同樣一點兒好臉色也不給到彥之,「大將軍好威風啊。您可別忘了,若不是我們嬴氏一族暗中相助你,您要如何不聲不響地將那些糧草換成銀錢,中飽私囊?」
到彥之方才還凌人的氣勢頓時矮了一截,面上抽了抽道:「你們那些銅錢不也是多虧了本將軍遮掩。若非如此,這小子辭官後,你們造假的作坊還能靠哪座山?」
嬴昌有些不屑地掃了一眼到彥之。若不是此人時來運轉,得了當今宋皇的信任,這種寂寂無名的姓氏,怎配同他講話?
「大將軍,」嬴昌雖年事已高,氣勢卻全然不輸到彥之,「那些銅錢為大將軍置了多少田產宅邸,要不要老朽再給大將軍提個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