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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十一郎一揮手,就有他的護衛將酒罈交給宮人,由宮人用舀酒的杯杓為四人續滿酒杯。
崔十一郎當仁不讓,舉起酒杯,向另外三人敬酒道:「此酒名為九醞,味烈辛辣,入喉灼熱,若是三位有不勝酒力的,還是少飲為妙。」
他說著又將杯中酒喝了個乾淨,還將杯口倒轉,示意自己一滴不剩。
他可沒忘了,秦忠志出面之前,三人是約好了斗酒的。此時不管還作不作數,崔十一郎都沒打算輸給王謝兩家。
他都喝光了,王五郎和謝惠連又怎麼可能落後。於是兩人毫不猶豫地將杯中酒飲盡。
夜光杯杯型偏大,不同於小小的酒盅,一杯怕是能抵上平時五杯。一大杯烈酒下肚,王五郎和謝惠連的臉色立刻被酒嗆得紅了起來。兩人還要硬挺著不咳嗽,生怕給南方氏族丟臉,結果憋得臉更紅了。
崔十一郎笑道,「兩位看來還是酒力尚淺,才不過一杯就已經臉紅成這樣。不如咱們就換回王五郎的桑落酒吧,這樣二位也不會醉酒失儀。」
王五郎怎麼肯認輸,立刻回嘴道:「你少胡說八道!不過是你這酒太難喝!我們才紅了臉!」他指著謝惠連道:「你的酒呢!還不趕緊抬上來!」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三鶴同春壺
王五郎萬分悔恨,早知今日,他就應該帶著最烈的酒來仇池。這桑落酒是他的最愛,為了一路不至於太過無趣,想要喝酒解乏,才隨行帶著。如今只能指望謝惠連帶的是烈酒了。
趁崔十一郎不注意,王五郎就朝謝惠連歪過身,小聲問道:「你帶的是什麼酒?」
謝惠連愁了,他哪兒知道是什麼酒啊!他都不知道那酒是怎麼來的!
正想找個說辭含糊過去,就聽見秦忠志道:「嗯!好酒!謝小郎君的這壇可是酃酒?不得了,不得了。秦某這酒蟲要壓不住了。快快來人,給某舀上一杯。」
三人還在想這酃酒是什麼?宮人已經為他們重新斟滿。
由於沒聽過這酒名,三個年輕的小郎君都只是先試探著喝了一口,隨即三個人都被辣得咳嗽了起來。
這可是檀邀雨說的,要灌醉謝惠連,就得用最烈的酒,趁他不防備,一杯下肚就醉了!
好在經過仇池的商隊眾多,要什麼樣的酒都能搞到手。
秦忠志像喝白水一樣,飲盡了杯中的酃酒,隨後咂咂嘴捻著山羊鬍惋惜道:「三位小郎君的酒各有特色,實在難分高低。真是讓人難以取捨啊……來人,取三鶴同春壺來。」
三人聞言一愣,什麼三鶴同春壺?
等仇池的宮人將半人高的三鶴同春壺拿上來,三人皆是嚇了一跳。
不等三人發問,宮人又取來兩架梯子,架到亭子中間的房樑上,然後同時扶著大酒壺探出來的鶴頸,將青銅製的大酒壺像鍾一樣掛在了房樑上!
這銅鐘一樣大小,紡錘形的酒壺中間圓肚,圓肚上刻有繁複的雲海旭日。三隻鶴頸連著酒壺,似是飲水般優雅地低垂下頭來,鶴嘴的高度正好是酒杯的上方。
秦忠志笑著解釋道:「前任的仇池國主嗜酒如命,嘗遍美酒後,總覺得每次宴飲只能喝一種酒太可惜了。特命人做了這三鶴同春壺。可以同時品嘗三種佳釀。」
秦忠志為三人示意,「只要輕輕叩動鶴嘴,酒便會流出。來人啊,將三位小郎君帶來的酒注進三鶴同春壺。」
等宮人將三種酒緩緩往三鶴同春壺裡倒時,謝惠連,王五郎和崔十一郎全都慌了。
桑落酒自不必說,那本就是佐餐、詩酒會上常用的酒,喝上一壇怕是才會有醉意。
九醞也還能忍,至少對崔十一郎來說,這是他喝慣了的酒。
可是酃酒也不知是怎麼做的,烈得出奇。到現在三人杯中還滿滿地盛著一杯。沒人敢率先喝光。
秦忠志可不會給他們打退堂鼓的機會。他大言不慚道:「這說起來,三位都是南北氏族數一數二的郎君,秦某……也稱得上是這仇池國里叫得出名號的。」他用手畫了個圈,「咱們這也算四角齊全了。幾位郎君莫不是要認輸?」
王五郎一噎,秦忠志雖然沒娶親,可這人不管是論年紀還是論樣貌,都跟他們三人格格不入。聽秦忠志以仇池郎君自稱,王五郎真是渾身不舒服,感覺還不如跟謝惠連為伍呢!
說話間,三鶴同春壺已經被注滿了三種酒。三個年輕人因秦忠志的話分了神,竟沒注意究竟是哪種酒被灌進了哪支鶴頸!雖說這三支鶴頸形狀相似,可花紋上為了呼應圓胖的壺身,總會有些不同。
緊接著秦忠志就露出他狐狸的本性了,他扶著一支鶴頸,輕輕向右一推,這紡錘形的酒壺竟旋轉了起來。
三位年輕的郎君這才注意到,原來紡錘形的酒壺分成了上下兩部分,中間有機栝相連,不但可以旋轉,甚至還能在轉動時發出鶴鳴之音,心思精巧,讓人嘆為觀止。
秦忠志故意引誘三人道:「哈哈哈,咱們在座的有四人。每次怕是有一位要輪空,只能眼饞旁人有酒喝了!」
三人頓時反應過來,王五郎和崔十一郎的第一個念頭便是輪空的一定是他們,畢竟兩人身為天之驕子,鮮少有挫敗的時候,也一直自認運氣不錯。
而謝惠連本能就覺得自己要倒霉,可眼下的情勢,若不是三人同時退出,那就誰也不能退。給謝家丟人這麼大的罪名,謝惠連這種旁支庶出承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