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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風聳聳肩,無所謂道:「能者多勞。我是不在乎多幾個身份兼濟天下的。」
子墨沒再理他,駕著馬車先一步進入襄陽城。
本是出門來迎人,卻被甩在最後面沒人理的嬴風沉下臉。俊美的臉龐上再也看不見此前吊兒郎當的模樣,反倒是沉鬱地讓人感覺呼吸一滯。
這本是贏風只有在做荊衛首領時才會出現的表情,此時卻顯露出來。他周身卷著的比寒風還凜冽的殺氣漸漸凝聚如實質。
「看來他還是沒將我的話聽進去.....」
第三百四十七章 、打臉
被城門這一出鬧得沒了一絲兒好心情的檀邀雨,此時圍著雙麵皮裘,一動不動地窩在馬車裡。
墨曜倒是好奇地從車窗向外打量了一下,而後又怕冷風吹著邀雨,很快就又將窗戶關緊。
「這裡好破舊啊。」只一眼,墨曜對襄陽城的印象就又差了許多。
「每朝每代都打仗,還能留住多少好東西……」邀雨強忍著寒意回了一句。
墨曜撇嘴,「雲道長之前跟婢子說,那位鼎鼎有名的諸葛孔明先生曾住在這裡。聽說連他住過的草廬還在呢。婢子以為襄陽肯定也是人傑地靈的錦繡之地,沒想到竟然如此平平無奇。連個像樣的樓閣都沒瞧見。」
檀邀雨往自己手上呵了口熱氣,又緊著措了幾下道:「孔明先生是寓居在此十年。不過他那時還未展露頭角,你只憑孔明先生在此住過就假想此地富庶,未免有些武斷了。」
墨曜覺得自家女郎說話就是有道理,跟著感嘆道:「像諸葛先生這樣的天縱奇才,還有不得志的時候。可見人都是先苦後甜。女郎以前吃了這麼多苦,日後一定會越來越好的。」
檀邀雨聞言卻露出悵然的神色,「你覺得他在此躬耕是苦,一令千軍是甜。可我卻不這麼覺得。他若是知道自己後來大業未成,為了一句承諾便窮兵黷武,怕是會覺得能一直留在襄陽,閒雲野鶴地過一生才是真的甜吧……」
墨曜聞言一愣,覺得女郎似乎太悲觀了。她試探著問道:「女郎,婢子有句話,一直想問您?又怕說了,您嫌棄婢子。」
邀雨笑了一聲,「你啊,除了嘴巴快,倒還沒什麼讓我嫌棄的。有話就說吧。」
墨曜似乎依舊有些懼怕,她將窗戶開了個縫兒,確認子墨沒留意這邊,才敢貼近了邀雨道:「女郎,您之前東奔西走的,都是因為那道流放的旨意。如今這責罰也沒了,您其實可以不用再管其他的糟心事兒啊。南邊兒因為命格不能住的話,您乾脆在北邊兒置一塊地,不管他們怎麼勾心鬥角,您就過您說的閒雲野鶴的日子不好嗎?」
檀邀雨聞言怔了一怔。
從嬴風那兒得知自己已經被赦免後,檀邀雨只是感慨自己這被困的經年。卻從沒想過,她其實可以重新選擇自己未來的生活了。
若是自己也跟諸葛亮一樣,為了正天道而拼盡全力,最後毫無結果,可能還真不如最開始就悠閒悠哉地活幾年算幾年。
墨曜見檀邀雨沒有立刻斥責她胡言亂語,就又大著膽子說道:「您若是放心不下仇池,就交給左右相打理。您這幾年攏共在仇池也沒住幾日,仇池國內不依舊好好的?」
檀邀雨心裡清楚,若是自己選擇放下一起,最對不起的怕就是仇池的百姓。檀邀雨知道,南北一統,是大勢所趨。就算她做國主,以目前仇池的實力,想稱霸也是不現實的。所以她在與不在,對於現在的仇池,並沒有多大影響。
只是,檀邀雨總覺得,自己不該因為現在的困局,就斷定來日的潦倒。
她深吸了一口氣,對墨曜淺淺一笑,「我知道你是真心為我打算。我會再好好想想的。只是眼下,於我有恩的人太多。我不願只求安樂便辜負他們。不然,我的閒雲野鶴也不會是真正的甜。」
墨曜有些沒聽懂,不過依舊點點頭,「女郎怎麼說,婢子就怎麼做。」
兩人說話間,馬車就在襄陽郡守府停了下來。
檀邀雨如今已經不是戴罪之身,以她檀家女郎的身份,借住郡守府也不算逾矩。
檀邀雨並沒想那麼多,車一停,墨曜就打開車門,兩人一前一後利落地下了車。
此時檀邀雨才算是正式看了看這襄陽城。墨曜說得沒錯,的確是有些破舊。堂堂郡守府門前的兩根柱子,竟然斑駁掉漆了都沒人修補。石階的縫隙間滿是雜草,大門也是半掩半開。
若不是匾額上「襄陽郡守府」幾個大字還算清楚地掛著,檀邀雨都懷疑自己是站在了一座破廟前。
檀邀雨皺著眉四下看了看,滿目蕭條。除了他們這一行人,街道上竟然連個行人都沒有。
這還不是最奇怪的,最奇怪的是郡守府側面的牆根兒底下,正蹲著一群身著胡服的匈奴人,陰惻惻地盯著檀邀雨看。
有一瞬間檀邀雨以為自己眼花了。便是在北地的洛陽,都已經很少見到穿胡服的北蠻人了。怎麼到了接近腹地的襄陽,反倒有這麼多?還光明正大地蹲在郡守府的牆根兒底下?
嬴風大約知道檀邀雨的疑惑,上前解釋道:「這幾日郡守府里有一個算一個,都被派出去打探消息和駐守城門了。所以府上的打理就多有疏漏。」
「至於那些匈奴人,」嬴風也向那邊瞥了一眼,「他們是被搶了土地和牛羊的小部落,在北邊兒實在活不下去了,才跑到南邊來投靠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