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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秦的百姓開始還聽著,到後面全講經文時,便開始雲山霧罩。有些人離開,可大多數人不願意走,反正也是夏日,索性席地而睡。
檀邀雨比這些西秦百姓好不到哪兒去。明知道雲道生此時沒有用內力,邀雨聽著經文還是腦袋疼。
最後邀雨索性靠著子墨打起盹兒來。她正睡得迷迷糊糊呢,就聽見一聲喝彩,「贏了!」
邀雨立刻醒了過來,急忙問,「誰贏了?」
蓋吳不知道何時擠了過來,此時正興高采烈地對邀雨道,「自然是雲道長贏了!」
邀雨驚訝地問蓋吳,「你一直聽著沒有睡?」
蓋吳點頭,「道長思辨絕妙,我怎麼可能睡得著?!」
「真是個厲害的小子。」邀雨忍不住誇讚蓋吳道。
這結果雖然在邀雨的意料之中,卻依舊讓她很高興。她再看四周,留下來的西秦人都還睡著呢,沒有人看見,那豈不是白贏了?
邀雨立刻提起內力,高喊道,「雲道長贏了!雲道長辯難贏了!」
這一聲可真是響亮,震得蓋吳捂著耳朵,一屁股跌到了地上。
西秦人被邀雨的喊聲吵醒,揉著眼睛起身時,正好瞧見雲道生恭敬地抱拳道,「承讓了。」
眾人皆是一臉的不可置信,贏了?真的贏了?炳靈寺一院的僧侶,居然讓一個道士給贏了?
佛教的地位第一次在西秦產生了動搖。
住持方丈面色灰敗道,「雲道長熟讀經書,又博聞強記。老衲佩服。不知道長可願往祁連山一趟?老衲的師兄是祁連山腳下馬蹄寺的主持。老衲願書信一封,為你引薦。」
雲道生所料沒錯。這些和尚一旦輸了,是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他笑著謝道,「如此便有勞方丈大師,替我引薦了。」
邀雨聞言一愣,祁連山?那不是在北涼?「祁連」是匈奴語「天」的意思,所以南邊兒的漢人都稱它為「天山」。
「咱們這就離開西秦了?」邀雨小聲對雲道生嘟囔道。
雲道生點頭,「西秦佛教雖盛,卻依舊不及北涼。這裡地位高的僧侶,不少都是從北涼遷徙而來的。」
邀雨好奇道,「西秦和北涼不是在打仗嗎?咱們就這麼過去?」
雲道生笑道,「這兩國之所以打仗,主要是為了爭奪人口充作奴隸。若是我們自己去,肯定是不行的。但是有炳靈寺方丈的書信在,就不一樣了。」
邀雨覺得,雲道生一定是故意在坐夏節跑到炳靈寺來找晦氣的。為的就是這方丈的引薦信。
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又往雲道生身邊湊了湊,壓低了聲音問,「難不成西秦國運不久了?」
雲道生笑著沒答,等於是默認了邀雨的猜測。
邀雨早就知道師父他們幾代的卜算人,冒著天譴,卜算各國的國運。小師叔寇謙之之所以選擇北魏作為天師道的根基,也是因為早就算到大魏會一統北方。
眼見雲道生對西秦似乎不願多花時間,就連辯難都多一天都不等的架勢,邀雨就才道,這西秦國怕是氣數將盡。
聯想到那位只會耍狠的太子,西秦會亡國,邀雨也不覺得驚訝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道別
雲道生獲得炳靈寺方丈的書信後,便打算立刻啟程前往北涼。
原以為小尾巴蓋吳肯定會跟著雲道生不放,沒想到他卻毫不猶豫地同大家道別。
若是坐夏節時,蓋吳沒有站出來,邀雨現在肯定是巴不得蓋吳走。可他站出來了,還說自己是雲道生,也就是天師道的信徒。
蓋吳的一句話,就把自己和天師道綁到了一處。無論他現在做什麼,說什麼,別人都會想這是否跟天師道有什麼關係。
雲道生自然也明白這其中的利害,勸說蓋吳道,「西秦和北涼的邊境還有一處天師道的義舍,你若不願意同我們去北涼,就暫時留在那裡吧。等過一陣子大家不記得你的長相了,你再回西秦投親」
雲道生怕他擔心親人會焦急,又道,「我會叮囑義舍的祭酒,給你的家人送去消息,讓他們知道你平安無事。」
邀雨也道,「你別怪我們多此一舉。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炳靈寺的人或許不會把雲道長怎麼樣,可不代表他們也會放過你。」
炳靈寺的大和尚,可是連西秦太子要處死兩百個奴隸都不阻止,他又怎麼會憐憫一個道教的小孩兒。
蓋吳卻堅定道,「你們放心,我會裝扮成乞丐,絕不讓他們認出來。」
子墨此時冷著臉開口道,「你並不是來西秦尋親吧?不如你將自己的真實身份說出來,我們再來商議該如何做最好。」
子墨說著,手便已經搭在劍柄上。
蓋吳看向全身戒備的子墨,又看看依舊微笑著的雲道生,思慮片刻,才開口道,「我是瀘水胡人。仙姬開法會時,我人就在陰平城中,我見過你們,也知道你們是誰。」
「所以雲道生一說會有暴雨,你就信了?」邀雨問道。
「嗯,」蓋吳點頭,「我在仇池聽說了不少仙姬的神通,當時就想反正我也不急在一時,沒必要冒險跟著商隊走。」
「那你究竟是來西秦做什麼?」子墨此時眸中殺氣漸濃。一個知道邀雨身份的人,又刻意跟隨他們,實在讓人生疑。
蓋吳望向邀雨道,「我們的族人,在仇池逗留了近一個月,就因為仇池的右相說,仙姬有意僱傭我們。結果仙姬一回來,不知出於何種原因,僱傭之事又就此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