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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浩坦言,「陛下。你可知單單平城一地,佛寺便有大大小小十三座,城中土地更有四成為寺廟所有。每座寺廟內,僧侶少則幾百人,多則上千人。這些僧侶一旦剃度,就可免除徭役稅賦,靠各家各戶的供奉生活。您可曾想過,若任由佛教繼續在大魏發展,幾年之後,寺廟比比皆是,男子都皈依佛門,國中便再無可用之兵。」
崔浩見拓跋燾擰眉深思,忙又道,「這位寇謙之道長所創立的天師道,主張兼修儒教,並教生民,佐國扶命。此教的教義禁止修道之人稱官設號、蟻聚人眾、壞亂土地。敬夫,尊父,忠君。此等戒規,才是真正能輔佐帝王,教化民眾的宗教。」
崔浩的話說得很直白。佛教或是道教對於一個帝王來說,都只是一個名稱。只有能夠幫助帝王,鞏固皇室,教化子民忠君愛國的,才是帝王需要的教義教派。
拓跋燾想了很久,最後開口道,「你派人去嵩山,請這位寇謙之道長入宮,朕要同他見上一面。」
崔浩大喜,「喏。臣這就去辦。」
崔浩剛要告退,拓跋燾就又補了句,「議親的事兒還是要加緊,這批南朝的官員不行,那就再去拉攏新的,總歸能找到個能辦事的。」
崔浩方才的喜悅頓時便被沖淡了一些,他再次俯首領命,「喏。」
第一百九十章 、來訪
邀雨受到天女的封賞之後,各個名門望族的請帖和拜帖就像雪片般飛進驛館。就連平時幾個自視甚高的門閥也坐不住了。
外人都以為檀邀雨是崔浩舉薦給拓跋燾的。換句話說,這位大光耀天女同崔家是同一陣線的人。
可這位天女畢竟不姓崔,也就意味著各家都還有拉攏她的可能。
就算最後真的沒法拉攏,多了解一點天女的消息總歸也是好的。畢竟檀邀雨的事兒已經被各軍的將士們傳得有點兒神乎其神,似乎邀雨真有通天的本事。
整個平城的人都對這位新受封的天女充滿了好奇,酒樓茶館裡甚至開始流傳出各種關於檀邀雨的書段子。
對邀雨來說,在北魏安安穩穩地呆到自己及笄,跟師傅見面,就是她目前唯一要做的事兒。
至於宴請什麼的,有那個時間,不如多練功。師傅見到自己肯定是要考較自己的九節轉龍鞭的,邀雨可不想再被訓斥。
於是不管是宗室貴女,還是門閥命婦們的邀請,邀雨都統統不理。就連拓跋燾差人來請她入宮赴宴,邀雨都以閉門清修為藉口謝絕了。
不是封了她做天女嗎?誰要是不滿意,就送他上西天告狀去。
若是在以往,門閥是絕不會吃閉門謝客這一套的。曾經平城內就有個長相俊美的僧人,婉拒了一位氏族女郎的邀請。結果那女郎直接派家僕打進寺院,將人擄走了事。
但眼下,只要有人叩門送拜帖,祝融就直接從牆上跳下來,把人嚇跑。氏族的家僕們雖都有些武力,可誰人敢在關公面前耍大刀?
邀雨所住的驛館,就如同翻滾的波濤中的一片孤島,喧囂之中關上的一扇竹門,閉塞寧靜。
就在眾人都以為這位天女要把驛館變成清修之地的時候,守門的祝融卻放了個普通人進去。
花木蘭一進驛館的門,就被墨曜挽住胳膊,親熱地道,「你可算來了,還以為你升了百夫長,就忘了我們吶。」
棠溪聽聞花木蘭來了,也從何盧那趕過來,笑意盈盈對花木蘭道,「你別怪我妹妹,她說話總是不經腦子。」
花木蘭倒不介意,回到平城前,花木蘭時不時就來邀雨這裡療傷敘話,跟姐妹兩個都熟絡了。
花木蘭看看墨曜,又看看棠溪,笑道,「你們姐妹倆其實長得真的很像,只是這個性實在相差太多,平常人一眼就能將你們兩個區別開來。」
墨曜一聽就不服氣了,故意板起臉來對花木蘭道,「其實我才是姐姐棠溪。」
花木蘭一愣,墨曜這氣質一變,花木蘭倒真吃不准哪個才是棠溪,哪個才是墨曜了。
棠溪伸手在墨曜腦門上彈了一下,「別調皮了。木蘭快隨我去仙姬那兒吧。」
花木蘭樂呵呵地跟著姐妹倆去見邀雨。待見到邀雨正蹲在火爐邊自己烤栗子就是一愣。
邀雨畏寒,屋子裡雖然點了兩個炭盆,可她在屋內依舊裹著毛裘。此時見花木蘭來了,忙招呼她,「快!你這來得可真是時候,這栗子我守了半天了,現在吃剛剛好。」
花木蘭怔怔地將自己帶來的臘肉條遞過去。
邀雨接過來聞了一下,贊道,「真香啊!」
花木蘭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我實在不知上門該帶些什麼給你好。這是我娘宰了家裡的豬,風乾了托人帶給我的。我想著帶來給你嘗嘗。」
邀雨笑意盈盈,「你這禮才最合我心意!」她轉身將臘肉遞給棠溪,「晚膳加餐。燜得酥爛些,看你的廚藝了。」
棠溪笑著接過,施了一禮就退出去準備加餐了。
花木蘭見邀雨喜歡她帶來的臘肉,也露出會心的笑。她有些抱歉地對邀雨道,「本來是入了城就想來見你,只是家中出了點兒事兒,拖到現在才算了結。」
邀雨皺眉,「怎麼,你的身份被人知道了?」
花木蘭忙搖頭,「不,那倒不是……」
花木蘭猶豫了一下,想著事情如今已經解決了,說說也無妨,便解釋道,「我先前便同仙姬您說過,我阿爹是因傷歸家。原本似我阿爹這樣的,應該從村中另選一戶人家改做軍戶。可不知為何,上次大點兵阿爹的名字卻依舊在花名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