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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孔再次率先開口問道,「可是貴人對這些草藥不滿意?」
內侍露出一臉高高在上的不滿,「這些草藥都太幹了,不夠濕,你們拉回去,重新去找新鮮的送來。」
這次不待范孔開口,就有另外一家藥鋪的掌柜道,「這藥材向來都是要晾曬翻炒才能入藥。不夠濕是什麼意思啊?」
內侍不屑地瞥了那掌柜的一眼,有一種我知道,你不知道的優越感,「這其中的玄妙,豈是爾等凡夫俗子能明白的。讓你們去找濕的,你們自去找就是了。」
范孔忙試探道,「這新鮮的也不是不好找。只是採集需要些時間,大人若是急用,可否允許我們自己帶些人去採摘啊?」
如今統萬城各處戒嚴,雖然白日還有零星的平民由於各種原因,逼不得已出門,但若是幾個人一同走在街道上,那是肯定要惹上麻煩的。
內侍想了想道,「你們每家不許超過五人出門。雜家自會同守軍打聲招呼的。」
眾人忙答應下來,回去各自安排。范孔也鬆了口氣,有了這個由頭,就能將母親和嫂子平安送去避禍了。
又過了兩日,新鮮的「雜草」再次被推進宮中。
這次大家學聰明了,每家都學著范家醫館的樣子,將草柴齊,捆結實,一摞一摞地碼放在木推車上。
內侍見了滿意地點點頭,一揮手,照舊將車推進宮去。
檀邀雨這兩日可以說十分老實。沒辦法,因為她連出恭都得在兩名女婢的監視下完成,簡直是有違天時地利人和!
此時聽見草藥車被拉來時,木輪子發出的咕咚咕咚聲,邀雨忍不住活動了一下筋骨,總算要開始大幹一場了。
檀邀雨走到板車前,將每一垛草都仔細檢查。又是聞,又是嘗,恨不得將每垛有幾根草都數一遍。
內侍望著滿滿二十幾車草藥,心中哀嚎,這要檢查到什麼時候啊!
果然,草藥是早晨送進來的,可一直到太陽西沉了,檀邀雨才檢查完。這期間負責監視她的內侍都無聊地一邊站著一邊打瞌睡。
檀邀雨對著內侍道,「地上這些是可以的,車上的那些不行。讓他們推回去,重新再找。」
內侍瞪大了雙眼將木推車都掃了一遍,竟然每家都有被退回去的。他話里話外地諷刺道,「便是太醫署的人查驗草藥,都比不上仙姬您如此認真。」
檀邀雨淺淺一笑,似是完全沒聽懂內侍話中讓人牙酸的嘲諷,「這可是為夏皇辦差,自然要仔細些。等立了功,本宮一定會在夏皇面前為你討份封賞的。」
內侍一聽,臉上立刻樂開了花,「那奴才就先謝過仙姬了!」
此時一名禁軍走過來,小聲問內侍道,「這些送出去的可還要查驗一次?」
昨天草都散在馬車上,隨便翻翻就能看完了。今日這些都是成垛的,要是一個個拆開看,可是夠麻煩的。
早晨草藥被拉進來時,每捆都被扎了幾下,車身也被上下檢查過。由於草藥每一捆其實都很小,實在藏不了什麼東西,所以禁軍也就沒有太留意。
此時內侍想了想道,「簡單查一查吧。」
這些車子在進宮時都臨時掛上了木牌編號,每個編號對應一家藥鋪醫館,避免推出宮時混淆了。
內侍覺得檀邀雨不知道每個號數對應的是哪家醫館,即便是想傳遞什麼東西出去,也不知道塞進哪一車。所以只讓禁軍簡單查一查。
眾人都在這兒站了一日了,眼見天都黑了,大家都還等著辦完差好歇一歇呢。
於是禁軍又在草垛上象徵性地每綑紮了一下,隨後就放行了。
有了草藥,檀邀雨第二日便開壇施法。
她讓人先將一捆捆的草藥在外面燒了。又在眾人驚奇的目光中,用內力將煙氣向魏軍的方向吹了吹。
緊接著,她又命人用一個大銅盤將剩下的草灰盛了,抬入地宮中。
負責監視邀雨的內侍帶著幾個禁軍也跟了進去。
檀邀雨見了,一臉佩服道,「幾位真是忠君愛國啊。竟然為了夏皇敢於犧牲自己的性命,本宮實在敬佩。」
內侍聽了一愣,「仙姬此話何意啊?」
檀邀雨指著銅盆道,「本宮做法時,這些毒草灰會御風而行,慢慢飄進魏營。你們沒有法力,若站在此處,自然是會被毒死的。」
幾人一聽,當即就變了臉色,他們只不過是奉命辦差,可沒打算以身殉國!但是夏皇讓他們監視檀邀雨,他們也不敢擅離職守。
檀邀雨見他們左右為難,便好言勸說道,「各位不如將頭臉手腳全都蒙住,避免毒灰碰觸,然後再守在地宮門口。毒灰一旦到了外面,就會飄到空中,不會傷到各位了。況且這地宮就只有一條出口,你們也不用擔心本宮逃跑。」
這似乎是個折中的辦法。雖說內侍心中有些疑慮,不過他終歸惜命,還是依言站到了地宮門口,只是還不太放心地不斷往裡面張望。
支走了這群盯著人不放的馬蜂,檀邀雨才在銅盆前坐下來。
當日檀邀雨建議夏皇帶獵犬來搜祭壇,是為了找到拜火教在這祭壇中的藏寶地。
可她並沒有打算當著夏皇的面將藏寶地翻出來。畢竟她也說不清這裡藏著什麼,萬一被夏皇看中了,據為己有,她豈不是白忙活了一場。
所以子墨才提前出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從獵犬的身上引開。讓藏寶地留待檀邀雨一人時再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