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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義隆恭敬道,「但憑徐老吩咐。小王定當竭盡全力。」
雖說徐羨之此前已經收到過劉義隆回復的書信,可是此時聽他親口說出來,心裡自然又多了分底氣。
徐羨之很高興,招呼門外的小廝道,「去,讓媽媽叫碧淵姑娘進來,為殿下彈上一曲。」他又轉頭向劉義隆道,「殿下運氣不錯。這位碧淵姑娘是建康城內頗具才名的妓子。此前一直被一位秦郎君包養著,無人見得真容。最近這位秦郎君吃了些官司,不在建康城內,媽媽這才放了碧淵姑娘出來應客。」
劉義隆挑挑眉,秦郎君是贏風在建康的假身份。贏風何時吃了官司?他怎麼沒聽說。
等碧淵進來了,像是沒見過也不認識劉義隆似的同二人見禮。接著便撩撥琴弦,婉轉輕唱。
徐羨之捻著早已全白了的山羊鬍贊道,「這琴藝倒是不負盛名了。」他又用餘光掃向劉義隆,見他只是閉目仰首地聽著琴曲,對碧淵這位貌若天仙的女妓興致缺缺,不由滿意地點點頭。不會色令智昏,當屬仁君之選。
聽了幾支曲子,徐羨之才開口道,「殿下約老臣前來,怕不是只想聽曲子而已吧。」
劉義隆忙舉起桌上的茶杯,敬向徐羨之道,「卻是有事相求於徐老。」
「哦?殿下有話不妨直說。」
劉義隆似有顧忌地望望四周,「只是此處……」
徐羨之大笑,「殿下無需擔心。此處人聲嘈雜,屋內又有琴聲,反倒不怕人聽壁腳。」
劉義隆恍然大悟,「怪不得徐老約我在此處。實在是高明!」
劉義隆舉著茶杯道,「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兒。徐老知道,小王至今尚未迎娶正妻,有意想與一位謝家姑娘共結連理。只是她雖是謝家女,卻是旁支末裔,有些擔不起正妻的位分。小王想請徐老在朝中提拔提拔這家人,為日後求娶鋪路。小王在此以茶代酒,先謝過徐老。」說完飲盡一杯茶。
徐羨之恍然,怪不得劉義隆對碧淵目不斜視。原來是心中已有佳人。謝家的旁支嗎?倒也不錯。
門閥嫡女們只在門閥間聯姻,不嫁皇室。這是氏族門閥間約定俗成的。但是旁支的就沒那麼金貴了,抬舉一下未嘗不可。況且由自己先一步施恩這家,日後他們也會記著自己的好。
徐羨之捻著鬍子,應了下來,「如此一件小事,哪兒還用殿下親自張口來求?看來這位謝家女郎,頗得殿下歡心啊。」
「多謝徐老成全。」劉義隆邊笑著答謝,邊在心裡罵檀邀雨。他實在是找不出更好地,不會引起徐羨之的說辭了。至於檀邀雨之後要從哪兒找出個謝家女郎嫁給他,那就不是他該操心的事兒了。
來之前他派人調查過這個謝家的旁支,發現他們現任的家主有一庶妹,竟是嫁給了當時才顯剛露頭角的檀道濟。換句話說,謝家的這個旁支正是檀邀雨的母族。不知道檀邀雨是單純地想抬舉舅家,還是別有所圖。
換作往常,劉義隆肯定會要把這家人查個底掉,才會決定是否相幫。可如今檀邀雨捏著贏風的命,容不得他拖沓。
劉義隆生在皇家,兄弟親緣單薄。母妃過世後,被寄養到了呂美人宮中。因此與呂美人的兒子七皇子劉義季十分親厚。
後來呂美人亡故,正趕上先帝劉裕打發他去荊州做刺史。他就求了恩旨,把年紀尚小劉義季也帶在身邊。兄弟倆兒也算是患難與共了。
可剛到荊州時,無權無勢的劉義隆連當地的土紳都壓制不了,更不要說豪門望族,對他的到來皆是愛答不理的態度。
就在劉義隆覺得自己一腔抱負無處施展時,在街邊偶遇了當時混跡荊州附近,做遊俠兒頭目的贏風。兩人相談甚歡,當晚便結為異姓兄弟。
贏風手下有一隊遊俠兒組成的人馬,也都跟著贏風一起,進了宜都王府,做了劉義隆的荊衛。荊州如今被治理得井井有條,土豪鄉紳都被打得服服帖帖。這些都是贏風幫著他一步一步打下來的。
若是沒有贏風,便不會有今日的局面,更不可能有日後再進一步的機會。所以對劉義隆來說,贏風是不惜一切代價都要救回來的。
安排好了秦忠志信中所求之事,劉義隆又同徐羨之間或寒暄,間或點評琴曲時事地聊到月上中天。徐羨之表面雖未顯露,可內里對這位三皇子十分滿意。先帝劉裕是武將出身,家中子弟也很少有用心向學的,三皇子在劉皇室中可算是格格不入。
可是如今雖不是太平盛世,卻也不同於五胡亂華的時候,能有一位文主,或許比武主更為合適。至少肯定比現在的那位文不成武不就的皇帝合適。
第一百二十章 、引為知己
兩人散去後,徐羨之自去調查陳郡謝氏的這個旁支。而劉義隆則轉而去查叛國逃到劉宋的,原仇池國主楊盛的兒子楊玄。
他和檀邀雨在蓬萊島上便有約定,只要殺了楊玄,檀邀雨就會安排將月內交易的北粟都直接押運到荊州。他急需這批糧草成事。而且今天聽徐羨之的話外之音,怕是他等得,徐羨之也等不得了。
楊玄的事兒處理得很利索。幾個身手不錯的荊衛暗中出手,楊玄很快就在京郊墜馬而亡。據說他是乘興出遊,身邊連個服侍的人都沒帶。楊玄死得蹊蹺,楊盛得知後悲痛不已,在劉宋分給他的府邸中嚎啕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