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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也不可能因為幾個部落就出兵北伐,所以只好將他們都安頓在這裡。教他們耕種養家。」嬴風淡淡道:「這幾個是其中的刺頭兒,總想著過回放牧的生活。想讓郡守將城外的一塊草場給他們放羊。郡守不同意,他們就賴在這兒不走。因為沒藉機鬧事兒,郡守也就隨他們去了。」
檀邀雨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隨後不甚在意地往郡守府裡面走。
墨曜搶先一步上前,幫邀雨把另外半扇掩住的門也打開了。見府里果然一個下人都沒有。
嬴風跟在邀雨和子墨的後面進門時,才有個只穿了胸甲的小兵從裡面迎出來,向嬴風抱拳道:「統領您回來了。」
嬴風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還不等他讓那小兵下去,小兵就已經自說自話地開口道:「七皇子說雪景甚美,他先去賞雪了。若是有外人來訪,請先去驛站等候。七皇子回來後,再行召見。」
都已經走到院子中間的檀邀雨聞言頓住腳步,緩緩地轉過身。這麼赤裸裸地打臉,也不知是這位七皇子飄了,還是她檀邀雨提不動刀了。
子墨當先就要上去質問那小兵,卻被邀雨拉住了。檀邀雨微微抬眼,看向嬴風,面無表情地問道:「驛站在哪兒?」
第三百四十八章 、強行搬家
此刻贏風的表情,即便是放在如他這樣俊朗的臉上,也依舊好看不到哪兒去。
贏風一個眼風掃過去,穿胸甲的小兵立刻退到一邊。
他果斷道:「你不用管七皇子怎麼說,安心住下就是。這小子有時候愛作怪,之前皇上登基,他也是鬧脾氣死活不肯進建康。」
檀邀雨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那個退到一側的小兵。別看這小兵穿的是最低等的宋軍盔甲,可臉上細皮嫩肉,面白無須,一看就不是在軍隊裡摸爬滾打過的。
檀家父子身為將軍統帥,臉上的皮膚都粗糙得磨手,更何況一個低階的普通士兵。
這估計是七皇子特意派了自己的心腹來,等著抓她的錯處,然後再添油加醋地算在檀道濟的頭上。
即便檀邀雨很想好好教一下這位七皇子做人應有的禮節,不過她依舊忍住了。這麼敏感的時候,絕不能給父親增加一絲風險。
見贏風沒有帶她去驛館的意思,檀邀雨便轉向那穿胸甲的小兵,嘴角微微翹起,笑意卻不達眼底,但依舊得體得讓人挑不出錯,「師兄似乎對襄陽城不是很熟,還得煩勞這位小哥帶路了。」
小兵雖然有些膽怯,卻最終沒有退縮,似乎是提著僅剩的一絲勇氣,對檀邀雨伸出手道:「客人這邊請。」
襄陽城不大,驛館離郡守府也不算遠。才剛想著這位七皇子還算知道不能把事情做絕,檀邀雨就被眼前的景象氣得連冷都忘了。
連下了幾日的雪今晨時終於停下。原本銀裝素裹,該是這城中最美的場景,此刻卻只給這驛站多加了一分破敗蕭索。
便是厚厚的積雪也掩蓋不住院子當中,東一堆西一堆亂堆放的雜物。
明明一眼掃過去,所有的門窗都是關緊的,卻依舊不知道從哪兒一直發出嘎吱嘎吱,門軸被風吹動的聲音。
這刺耳的聲音在別無他人的驛站里分外響亮,聽著都讓人頭皮發緊。
就像是非要跟這舊門軸聲遙相呼應似的,幾隻烏鴉趁著雪停出來找食物,遠遠地落在院裡一根樹枝上,沖驛站門口的人叫了兩聲。
郡守府門前雖有雜草,可好歹門前積雪還有人打掃。而這驛站前的積雪一腳踩下去都沒過腳脖兒了,連馬車走起來都吃力得很。
然而這些還都不算什麼,最終讓檀邀雨冷笑出聲的,是驛站右側被雪壓塌了屋頂的一排房屋。
負責引路的胸甲小兵哆哆嗦嗦地道:「這裡有些年久失、失修客人不多先在左邊這排屋子裡將就住住一下吧。」
墨曜忍不了了,她指著左側那排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塌的屋子道:「是你瘋了,還是你家主子瘋了?口口聲聲叫客人,卻把我們打發到這兒!什麼年久失修,分明是早就荒廢了的!這麼冷的天兒,這破屋子裡怕是連床完整的被褥都沒有,你怎麼敢開口讓我家女郎住這兒?!」
穿胸甲的小兵其實也不用墨曜吼,自己早就已經嚇得兩股打顫了。
檀邀雨在北邊兒還能裝裝仙姬,在南邊兒,她可是有兒歌傳遍街頭巷尾,專門負責嚇唬夜哭郎的妖女。
不過顯然即使自己凶名在外,這位七皇子還是想要體驗一把虎口拔牙的刺激。
檀邀雨連眼角餘光都沒再分給已經腿軟跪在雪地里小兵。她轉過臉對贏風道:「七皇子如此行事,倒叫我很難相信他無意為難我父親這種話。」
贏風此刻臉黑得跟鍋底差不多了,他實在沒想到劉義季會把事情做到這個地步。
如此處處刁難檀邀雨,已經沒法用年紀小不懂事兒搪塞過去了。
檀邀雨望著驛館積滿了雪的院子,一點兒要進去的意思都沒有,「退一步海闊天空,退兩步,便是任人欺辱了。」
她一抬頭,沖那塊已經沒了顏色,字都看不清了的驛館牌匾抬抬下巴,「子墨,幫我把那匾額取下來。小心別手重拆壞了。」
贏風卻先一步攔住子墨,他雖然不知道檀邀雨想要做什麼,可顯然她不打算讓劉義季騎在自己脖子上耀武揚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