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添雨才清醒過來, 對上第四那雙眼睛, 又發覺自己被繩子捆著, 動也動彈不得, 她皺著眉才要發難, 卻見商絨手中擺弄的東西正是她要找的精銅魯班鎖, 她立即道:「快將我家的東西還給我!」
「你家的?」
商絨聞聲, 抬起頭來。
「真是好笑, 這東西在誰的手裡便是誰的, 你有本事, 便來搶啊。」第四笑了一聲, 朝她抬了抬下頜。
「你……」添雨身上的武器已被收走, 此時怎麼也掙不開身上的繩索。
只聽得「咔噠」一聲響。
添雨與第四的目光都移向那個小姑娘的手中。
「……開了?」
魯班鎖一塊一塊散落在商絨手中,她還有些不敢置信。
「小公主,聰明啊。」
第四笑眼盈盈。
商絨將散碎的魯班鎖放到桌上,從中摸出了一枚鑰匙來,第四一見那枚鑰匙,便眼睛一亮,「這是什麼藏寶庫的鑰匙?」
「不是藏寶庫。」
商絨說著,打開來姜纓收拾好帶過來的包袱,裡面裝了好多折竹買給她的玩具和零食,她翻找出最底下的黃金匣子來放到桌案上。
隨即試著將鑰匙插入黃金匣子的鎖扣里。
稍稍一轉動,清脆的聲音響了一下。
第四目不轉睛,看著商絨伸出雙手摸向黃金匣子。
燈燭的光照得匣子上鑲嵌的寶石熠熠生輝,商絨指腹滿是匣子上冰冷的溫度,她不自禁地深吸一口氣,緩緩打開匣子。
金花暗紋的絲綢襯布上,竟是一團赤色通透的東西。
「這是個什麼東西?」
饒是第四見多識廣,也實在沒見過這樣的東西。
商絨也是一頭霧水,但竹床上的添雨勉強坐起身來,一見匣子裡的東西,她瞳孔微縮,失聲道:「赤色太歲!」
赤色太歲?
商絨記得這個東西,那日第十五說過,赤者如珊瑚,光明洞徹如堅冰,便是太歲中的上品。
更是她皇伯父費盡心機也要得到的,雲川程氏的至寶。
可是雲川程氏的至寶,
怎麼會被折竹自小帶在身邊?
「你怎麼知道的?」第四看向添雨。
「我父親是前雲川主程靈曄的近衛,赤色太歲是程氏至寶,十七年前,程靈曄的夫人沈鸝攜太歲歸程氏宗祠的路上遇到截殺,太歲遺失,沈鸝小產,我父親也是因此事而被逐出青霜州。」
添雨清楚地記得父親與自己說過的話。
「你說,先雲川主的夫人叫什麼?」商絨聽了,卻抬起眼帘來問她。
「沈鸝。」
添雨重複道。
這一刻,不知為何,商絨想起了那日她與折竹之間所說的話。
「你母親的名字呢?你師父也沒有告訴你嗎?」
「鸝娘。」
商絨握著匣子的手倏爾一緊。
那麼巧,正好是在十七年前,又那麼巧,前雲川主的夫人名喚沈鸝,而折竹的這個黃金匣子裡鎖著的正好是程氏的赤色太歲。
「添雨姑娘,你可知道,當時赤色太歲遺失前是如何保存的?那時便是放在這匣子中嗎?」
商絨又問。
「我不知道。」
添雨當時年紀小,又怎會知道那許多細節。
「第四護法,雲川的人果然去了那間院子搜尋。」
外頭傳來一名青年的低語。
第四還沒有什麼反應,商絨猛地轉過臉,對她道:「拂柳姐姐,我要見他們。」
「這……」
第四愣了一下,隨即搖頭,「不可以,小十七可沒說過這些。」
「太歲在我們手中,我們是有籌碼的。」
商絨站起身,認真地道:「事關折竹,我一定要知道真相。」
吉花巷最深處的院子裡沒有點燈,只有郎朗月華淡掃庭內,背著一柄劍的老者衣袍霜白,精神矍鑠。
「看來,你的朋友沒打算救你。」
他回過頭,看向那名被捆了雙手的青年。
「那能怎麼辦呢?」
第十五斯文俊秀的面龐上竟還笑意輕鬆:「他們不來救我,辛章先生便要殺了我麼?」
他讓添雨逃跑,見他們無一人去追,心中便已然知道,他們是故意放走添雨讓她搬救兵,救兵遲遲不來,跟蹤添雨的人卻回來了。
添雨有問題,第十五早就知道,折竹也不可能察覺不到。
「你可知你父親死在誰的劍下?」
老者兩鬢霜白,衣袂獵獵作響。
此話一出,第十五面上的笑意僵住,他的視線在這老者的臉上來回遊移,最終盯住他背後的那柄劍。
青玉為柄,狀如竹節。
青霜州程氏以歲寒三友之一的竹喻君子,以其清峻不阿,正直潔淨之品性約束家族中人。
程叔白。
雲川之主程遲的三叔祖,青霜州劍仙。
第十五瞳孔微縮,想不到他找了這麼久的程叔白,便是眼前這個化名為辛章的老者,「是你,我父親是你殺的!」
第十五再克制不住滿腔的情緒,想要往前卻被兩名持劍的侍衛給按住。
程叔白捋了捋鬍鬚,對上第十五那雙泛紅的眼,語氣平淡:「季羽青在我門下不思進取,為玉京的功名利祿所動,自甘墮落成為大燕皇帝的細作,盜走魯班鎖,其罪當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