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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想岔了。
誰又會和自己厭惡之人多費唇舌?倘若當真不喜歡,就連一個眼神都是多餘的,沈卿言和楚香能一路吵到皇宮,看來至少沒那麼厭惡。
若得了恆慶王府的助力,沈家定能重新光耀門楣。
再者,封衡自己也需要拉攏冀州勢力。
這樁婚事,是一石二鳥。
等到封衡來到御花園涼亭,他便將一切納入眼底,虞鐸雖出手救了楚香,但全程都不看她一眼,可見是當真不感興趣。
沈卿言就不一樣了,已與楚香吵到面紅耳赤。
封衡心中有底了。
但如何促成這樁婚事,還得繼續布局。
封衡擅心計,喜歡不知不覺掌控全局,等到局中人察覺到時,他已經布局完了。
恆慶王幾人見帝王到來,立刻行跪拜大禮。
封衡登基之初,楚良曾入宮面聖,自是認得這位手段雷霆的新帝。
眾人跪拜之時,封衡居高臨下的睥睨眾人,看向沈卿言時,低喝了一句,「卿言,退下!」
得不到的,才會叫人心癢難耐。
封衡太了解沈卿言,這廝需要刺激一下,才能明白自己想要什麼。
封衡一言至此,對楚良幾人道:「都平身吧。」
沈卿言堆了一臉的不悅,半點不掩飾情緒,「皇上,臣……」臣不能留下來麼?他又不是外人?皇上此舉讓他很沒面子啊。
封衡只給了沈卿言一個冷冰冰的表情。
沈卿言只能訕訕,撓撓頭,可憐兮兮的離開了御花園,他轉身時,正好對上了楚香的眼,這女子還對他做了鬼臉,擺出了勝利者的姿態。
沈卿言,「……」好氣呀!
京都城可是他的地盤!
那女子豈敢囂張!
他還是皇上跟前的紅臣呢!
沈卿言走出御花園之時,隨手扯了一朵正當綻放的芍藥,辣手摧花一番這才稍稍平復心緒。
他抬手捂著額,又開始自我反省。
他可不是一個浮躁之人!
下回要深沉內斂一些。
守在御花園的宮人眼睜睜的看著沈大人一路嘆氣離去。亦不知沈大人獨自在腦補些甚麼。
*
御花園涼亭這一邊,封衡已命人布膳。他不喜歡奢靡破費,便沒有設宴,只在涼亭擺了一桌。
見虞鐸不苟言笑,封衡神色不明,看似無意間問了一句,「虞鐸,你長姐歸來,朕怎麼沒見你問安?」
將軍府的嫡庶之別甚重,加之崔氏的強勢,導致虞艷此前在閨中時,也不怎麼看見庶弟庶妹。
今日一見多年不曾謀面的庶弟,已生得頎長高大,眉目之間有幾分父親的影子,容貌俊朗,武藝高強,眼神透著堅毅和果決。
無疑,是個可用之才。
虞艷不像虞若蘭那般愚蠢,既是自家弟弟,且還是個頗有大器之人,虞艷自是要拉攏,看向虞鐸,笑道:「長姐出閣之時,你還是個少年郎呢。」
虞艷走上前,試圖抓住虞鐸的手,當著虞鐸的面紅了眼眶。
虞鐸眉心微微蹙起,半斂眸,避讓開了,不輕不重喚了一聲,「長姐。」
虞艷微微僵住。
楚良笑了笑,故意道:「都是自家人,縱使多年不見,今日一見也就能熟落了。」
楚良的心思,封衡能猜出幾分。
雍州那邊被楚王那隻老狐狸占據了,他一直野心勃勃,想要吞併冀州勢力。
這也是冀州為何打算與封衡聯姻的緣故。
換言之,無論是楚良,亦或是封衡,今日這一場碰面,皆是各有所需。
封衡吩咐,「來人,去把昭嬪宣過來,讓她也來見見恆慶王妃。」
封衡給了王權一個眼神。
王權立刻會意,「王妃,原本貴嬪娘娘也想過來見見你,但虞貴嬪眼下正當養身子,不便出門吹風。」
虞艷在路上時已經收到家書,自是知道二妹妹小產一事。
帝王在場,虞艷不方便多問什麼。
她已是楚家婦,凡事還得以恆慶王府的利益為重。
不多時,虞姝就被宮婢領過來了。
在景元宮住了兩日,虞姝氣色已經徹底恢復,面頰染紅,如四月桃花綻放,髮髻正中央垂下的石榴石水滴珠在眉心微晃,她從甬道走來,仿佛有道天光一路跟隨,將她整個人襯得珠光華貴。
可再一細看,虞姝的裝扮甚是普通,也僅佩戴了一件頭飾,偏生就是這樣的極簡,更是考驗真正的美色。
論皮相,虞姝無疑是膚若凝脂,無處可挑出瑕疵。
骨相亦是獨一份的清麗脫俗。
身段輪廓更是婀娜有致。
最最關鍵之處,是她的一雙脈脈含情眼。
她抬眼看向誰時,會給人傾慕深情之感。
虞艷只看了幾眼,心頭猛然一驚。
這個曾經低微自卑的庶女,而今仿佛自帶光束一般,端得是貴人的華美氣度,可又毫無鋒芒,她溫潤又靜怡。
虞姝還沒走到涼亭,封衡就朝著她伸出了手,「昭昭。」
虞姝看了眼自己的二哥,這才乖乖遞出了手。
虞鐸張了張嘴,到底是沒喊出口,而今妹妹身份不同了,他不可給妹妹添麻煩。
虞艷看著封衡和虞姝的相處模式,又是一陣心驚。
她已經知道自己的兩個妹妹都在宮裡,她一直以為二妹得寵,今日卻發現,皇上對三妹的態度倒是更為親密,甚至於有些殷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