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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 官倉呢?」封奕奕直覺不太妙,就隨口一問。
設在都城的官倉又稱作皇家糧倉,是獨立於各州的糧餉儲存之地, 一方面供應皇室、王公;另一方面亦可在必要之時救濟京都以及附近的災民,可謂是京都城的命脈所在。
琅琊已經不止一次抬袖擦汗,饒是深謀遠慮如他, 此刻也有些明顯的心驚膽戰。
國庫和官倉皆危矣,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 縱使封奕奕侵占了皇宮,也等同於一個無用武之地的廢人!
封奕奕如今最大的價值, 一來就是他的皇族身份,二來便是雍州的軍政與財力。
封奕奕一雙風流的桃花眼, 一瞬也不瞬的盯著琅琊,眼底逐漸溢出冷色,「說!」
琅琊只能如實說,「京都的官倉還剩下不到十倉的糧了,王爺, 這……」
十倉糧意味著什麼,封奕奕再怎麼十指不沾陽春水, 也心中一清二楚。
過不了半個月,他就要向世家士族討飯吃了!
封奕奕被氣到忘了顧及儀態, 憤憤然嘖罵,「好一個封衡!那個臭小子!」
不愧是先帝最厭惡的一個兒子, 他也甚是厭惡!
不孝後輩啊!
是想餓死他這個皇叔麼?!
琅琊立刻提議,道:「王爺, 京都富庶, 可從民間糧倉調糧入宮, 再不濟,就從京都外面運進來。」
封奕奕胸膛微微起伏,「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他憤然不已。
可外界都在傳言他是個慷慨之輩,犒勞全城的錢是拿不出來了,還得指望著那般世家士族吐出點錢財出來,以供他在京都的花銷。
他從雍州過來,雖帶了銀兩,但也不夠塞牙縫。
另有一批軍隊要養,每時每刻都是流水的銀子要花出去。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
到了這一刻,封奕奕心中那股古怪的異樣感又冒了上來,鳳眸一沉,「繼續追蹤封衡!定要將他給本王捉回來!」
封奕奕的眼皮一直在跳,總覺得有事要發生。
琅琊追上幾步,「那,王爺打算幾時登基?」
封奕奕揮了廣袖,渾身都是戾氣,仿佛全天下都虧欠了他似的,「玉璽都不見了,要本王如何登基?!」
琅琊只能閉嘴,他也隱約察覺到了什麼,但不敢直言。
昨日獵場的一切都發生的過於詭譎,封衡像是故意離開,而非是被逼著走的。
但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好在,後宮還在呢。
也算是拿捏了封衡的把柄。
封奕奕也是這般想的。
他同樣睚眥必報,暫時抓不到封衡,當然要從其他人身上下手!
*
封奕奕一聲令下,後宮諸人都被叫到了他跟前,蕭太妃也在一旁看戲,她反正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主兒。
除卻太后、皇后之外,就只有張貴妃、陸嬪在場,另外就是小公主與皇長子。
蕭太妃噗嗤一笑,手中香帕甩了甩,媚眼如絲,「哎呦,皇上的後宮怎就這幾人呢?此前不是還有一個正得寵的昭修儀麼?她人呢?哀家聽聞昭修儀假孕爭寵?到底是假有孕?還是真有孕?」
蕭太妃故意挑事。
封奕奕看似風流無度,長得人模狗樣,可一旦讓他尋了機會,定會斬草除根,不會留下封衡的種。
太后護著兩個孫兒,快速怒嗔了一眼蕭太妃,這便對封奕奕道:「王爺!這兩個孩子不是封衡的!」
封奕奕手中正把玩著匕首,聞言猛然一怔。
他坐在圈椅上,胳膊肘支撐著圈椅扶手,身子前傾,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孩子不是封衡的?」
他打量著小公主和皇長子,瞧著這兩個孩子的確不像封家子嗣。
但封奕奕豈會輕易相信?修長白皙的手一揮,讓自己人上前抓住兩個孩子。
小公主和皇長子頓時嗷嗷大哭了起來。
尤其是小公主,她大抵猜出了什麼,也知道昭娘娘自身難保才沒帶她一塊離開,如今看來哪兒都不安全了。她本就沒有安全感,稚嫩的年紀早已懵懂的知道很多事情了。
「哇哇——」
太后急了,一把推開封奕奕的人,擋在了兩個孩子面前,怒視道:「他們是老五的骨血!王爺當真要動他們?那你可別後悔!」
老五,封慎,在這一輩封氏皇族中序齒第五。
封奕奕面色一僵。
他多年前就調查過封慎,算著封慎的生辰八字,再推算太后懷上他的日子,極有可能是自己的兒子。
封奕奕心情複雜。
一來,他如今子嗣遍地走,倒也不是一樁壞事。
可另外一方面,他又沒了拿捏封衡的把柄。
這時,一身著勁裝的男子急急忙忙趕來,「王爺,重華宮那邊只余幾名奴才,昭修儀不見了!」
男子話音一落,蕭太妃想到了什麼,添了一句,「哀家的時兒也不見呢,你們說,奇不奇怪?哀家還打聽到,時兒是連夜出城的,還帶上了生產的婆子和女醫。」
蕭太妃此言一出,封奕奕、太后、皇后幾人皆是面色異色。
倘若封衡要將虞姝護送出京,也絕無可能交給辰王去辦這樁事!
要知道,人人皆知,封衡和辰王是站在對立面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虞姝腹中的孩子,是辰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