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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辰王,虞姝立刻讓自己撇開一切不切實際的幻想。
年少的歡喜,大多都是一場虛無的荒唐。
封衡在軟塌邊沿落座,一隻手撐在了虞姝身側,迫使她又躺了下去。
眼看著男人的臉逐漸靠近,虞姝從花痴中回過神來,一手抵在了男人胸前,「不、不能的!」
封衡擰眉,「為何?」理直氣壯。
他是天下之主,有何不可?
虞姝嗓子啞啞的,被男人逼視著,口無遮攔,道:「皇上勤政愛民、雄才大略、日理萬機,乃曠世明君,如定要以龍體為重!」
籠罩在虞姝身上的不僅僅是封衡。
還有他身上的雪松香。
虞姝不說還好,這一提及「龍體為重」四個字,封衡自動的認為自己被內涵了。
他又往下俯了俯,笑意薄涼,「朕究竟做了什麼?讓你覺得,朕年紀輕輕就需要保重龍體?」
虞姝愕然。
她說錯了麼?
沒有入宮之前,她對男女之事一竅不通,除卻辰王和沈卿言之外,幾乎不曾接觸過其他外男,哪裡會懂那樣多的彎彎繞繞。
但就在封衡隔著一層薄薄布料,咬了一口時,虞姝豁然明了了。
只可惜,她明白的太遲了,已是為時已晚。
以至於到了暮色四合之時,她才被放出了御書房。
封衡又賜了轎輦。
虞姝顫顫巍巍走出御書房時,她回頭看了一眼,燈火之下,年輕帝王已經捯飭的一絲不苟,恢復了清冷如冰的模樣,正伏案批閱奏摺,神色專注,眉心緊鎖,下筆如神,仿佛將他的魂與血都注入了山河社稷之中。
二十一歲的光景,擔起了家國天下。
虞姝愣了一下。
有些分不清,封衡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了。
*
林深送了虞姝去朝陽閣,回到御書房復命。
按著尋常的習慣,封衡聽過之後便不會再多言,但他忽然停筆,抬首問道:「虞美人回去之後可有不適?」
封衡良心發現了,也知自己今日有些過火。
林深不敢有所隱瞞,如實回稟,「皇上,美人主子一直神色蔫蔫,下了轎輦就走向了朝陽閣庭院中的清泉池子旁,趴在太湖石上不肯回內殿,還嘆了一句……」
太湖石曬了一整日,趴在上面熱騰騰的,可以緩解腹痛。
封衡眸色一凜,「還嘆了一句什麼?」
林深為難,又不敢隨意更改說辭,按著原話,道:「美人主子感嘆,說淑妃娘娘當真好體力。」
與淑妃有何干係?
封衡一愣,下一刻,全明白了,「……」
當晚,仿佛是采/陰/補/陽的帝王,精力甚是旺盛,就在御書房用了晚膳,隨後繼續處理政務,還宣見了幾位大臣。
朝中的肱骨大臣們被累到神色萎靡,離開時拖著沉重的步子,步步艱辛。
直到心腹立侍前來,封衡單獨見了此人。
十三,是影子人。
顧名思義,是活在暗處的人,他們之中有男有女,但沒有自己的名字,只按著序號排名。
這批影子人是封衡還是太子的時候,就暗中培養起來的。
普天之下,僅效忠於他一人。
封衡能在先帝十分不喜的情況下,依舊順利登基,這批影子人也起到了關鍵助力。
十三抱拳,像個沒有任何情緒的木頭人,「皇上,奴才找到了辰王安插在後宮的眼線,那眼線如今在尚書閣當差,就在今晚,他一直在朝陽閣附近徘徊,但虞美人閉門不出,眼線沒有尋到機會。」
辰王……
封衡豈會不知辰王與虞姝之間的曲折過往。
那個小女子還真會救人。
救了他,也救了辰王。
封衡眸色微眯,在蒼茫夜色之下,目光凜然,「繼續盯著,不要打草驚蛇,但莫要讓他傳出任何消息去宮外,一旦有任何異動,立刻來報。」
辰王只是一條小魚。
封衡真正在意的,是宮外的那個人!
眼下還不是收網的時候。他只是此前沒有想到,會牽扯進來一個虞姝。
十三應下,「是,皇上。」隨即一個轉身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
辰王府。
一錦衣男子從甬道走來,只見不遠處的一株水桶粗細的海棠樹下,白袍男子負手而立,背影挺拔清瘦,月華落在他身上,仿佛將他隔絕在了塵世之外。
錦衣男子在三步遠的地方站立,抱拳道:「王爺。」
辰王聞聲,先是一頓,隨即轉過身來,聲線低啞,像沉默良久不曾開口說話之故,「如何?」聲音有些急迫。
錦衣男子名溫年,是辰王心腹,跟在辰王身邊數年之久。他對辰王與璟帝的兄弟關係甚是了解,對辰王和虞姝之間的過往也比誰都清楚。
故此,溫年比誰都想勸服辰王。
溫年苦口婆心,「王爺,虞姑娘她……如今已是皇上的人,王爺您也有婚約在身,張丞相把持超綱,您若退婚,就是與張相為敵了啊,太妃也不會同意的。」
辰王仿佛壓根就沒聽見一般,直問,「她在宮裡過得如何?她那個嫡姐可曾欺她?說!」
辰王豈會不知虞姝當初在將軍府的遭遇,他甚至於暗中威脅過虞若蘭。
他也知道兩年前,將軍府將虞若蘭和虞姝掉包了,送了嫡女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