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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眼下不行。
封衡無計可施。
只能來軟的,不可用硬的。
他另一隻手覆在了虞姝隆起的肚子上,兩個月多不見,令他甚是想念的還有他的孩子。
封衡原本想與孩子隔著肚皮相互感應一下,可誰知,小東西鬧出的動靜還真不小,像是感應到了他們的父皇,對著肚皮一連踹了幾腳。
虞姝微微蹙眉,談不上十分難受,卻也不舒坦。
虞姝原先只以為,孩子過於調皮了,加之月份大了,難免會如此。
可封衡警覺性極高,掌心仿佛感受到了三隻小手。
封衡那雙狹長的鳳眸陡然一滯,似有異色溢出,是驚訝,又是狂喜,但他在沒有篤定之前,沒有對虞姝言明一個字,免得叫她分神。
封衡沒有收回手掌,感受著孩兒的胎動,竟是這般美妙之事。
大抵就是小臭小子。
錯不了的。
小姑娘哪有這般大的力氣。
封衡的眉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溫和了下去,褪去了一切戾氣,「昭昭說得是,三弟這一次的確是幫了大忙,朕不會虧待了他。朕不久之前才給他餵過藥,又催動內力給他療傷,三弟眼下需要靜養。等晚些,朕陪你一同過去探望他。」
虞姝點了點頭。
封衡在辰王那裡得到了啟發,突然猛咳了一聲,雖是吐不出血來,但臉色蒼白。
虞姝一驚,握住了封衡的大掌,「皇上,你這是怎麼了?可還受得住?嬪妾這就去喊郎中!」
看著美人如此焦灼,封衡只覺得渾身心暢快,但他不能表現出來。
一把抓住虞姝雙肩的同時,唇在她光潔的額頭蹭過,「昭昭,你別亂動,仔細著身子。朕這一路生死懸危,今日能見到你,已是心滿意足,受點傷算不得什麼。朕不能讓你擔心。」
言下之意,辰王吐血,是讓虞姝擔心了。
封衡每一個字都試圖打壓辰王。
可虞姝這個節骨眼下哪能想到那樣多的彎彎繞繞,更是忽略了咬文嚼字。
虞姝眼眶再度泛紅,水潤潤的眼,像泄入了朦朧月光。封衡心思微動,「傻姑娘,別哭,眼下,你與朕不是重逢了麼?你乖些,好生安胎,朕付出多少都是心甘情願的。」
虞姝被安置在了榻上小憩。
封衡離開之前,自知眼下臉上污垢,又不體面,他只是捉了虞姝的手親了一下。
看得出來,虞姝並沒有移情別戀,是以,封衡才算是勉強可以忍住不直接弄死辰王。
*
安撫好了虞姝,封衡離開屋子時,臉上神色驟變。
那個溫潤柔和的帝王立刻變成了眉目凜冽之人。
封衡叫來了暗部影子人中的一員。
他雖僅攜帶了十來人,但十三起初就考慮到修儀娘娘懷有身孕,恐會用上郎中,就特意帶了一名擅岐黃之術的影子人過來。
此人祖上曾是岐黃世家,因著其祖父於先帝在位時,犯過大錯,闔族被充軍。他是在被押往嶺南的路上被封衡所救。他在暗部排序末尾,被喚作老么。
封衡直接問及了有光雙生子的事。
老么便老老實實作答。
封衡越聽,眉心擰得越緊。
片刻過後,他蕭索痞態的臉上俱是冷意,「你的意思是,雙生子生產,會有危險?」
也是了,單單是一個孩子出生,也是一樁難事。
何況是兩個。
虞姝又是細胳膊細腿細腰,與尋常有孕的婦人不同。
封衡臉上愁容十分明顯,「可有什麼辦法化解危險?」
老么面上毫無他色,心裡卻想著,就算是華佗在世,也沒法保證婦人生產順利呀。
老么只能如實說,「臨盆之前的一陣子,皇上可以帶著娘娘四處走動,莫要多食。屆時生產之日,再服用催產藥物,可促使提前發作,免得消耗產婦太多精力。」
怕就怕屆時,產婦身子太弱,導致難以蓄力生產。
封衡面色沉沉,他自是不會說出晦氣之話。
昭昭和孩子都不會有事,亦不會發生任何意外!
至於雙生子,眼下也只是他的猜測。
暫不能篤定。
郎中都診斷不出來,他又豈會判定。
封衡雖希望虞姝多給他生幾個孩子,但這一次還是單胎的好。
*
老么退下,封衡便沐浴更衣。
數日不曾沐浴,一踏入浴桶,渾身的肌膚竟有些微微的刺痛感。
他不像旁人那般,緩緩適應水溫,而是一下就沒入浴桶之中,讓刺痛感席捲全身,等到冒出頭來時,便閉著眼靠著浴桶歇息。
水汽氤氳之中,男人打濕的睫毛濃密曲長,他一動也不動,眉心緊擰,似是正夢魘。
此刻,封衡的腦子裡冒出了兩個小人。
一個頭戴冠冕,身著玄色帝王長袍,眉目凜然,殺氣騰騰,手中握著一把赤霄寶劍,恨不能隨時一劍平天下。
另一個小人則是一襲白色長袍,眉目溫和,墨玉冠束髮。
兩個小人長得一模一樣,正面對面對峙。
眉目凜冽的小人,「朕定要弄死辰王!他大逆不道!欺君罔上!膽敢拐走了朕的妻兒!罪無可赦!」
儒雅小人立刻揮袖阻擋,「封衡,你是不是瘋了?!這個節骨眼下,應當先穩住昭昭的情緒,萬不可影響了她生產。辰王雖是可惡,但也罪不至死,且先留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