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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這個時候激怒虞貴嬪已經不是關鍵,她得先活到明日早晨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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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殿內,虞貴嬪的神色已經開始恍惚。
春桃守在她身側,寸步不敢離開,生怕她會傷了胎氣。
貴嬪娘娘為何這般傻?!
她難道不知道腹中龍嗣才是最重要的麼?
虞貴嬪腦子又浮現出她兩年前初入宮那晚,皇上看著她的眼神是冷的,她當晚等了一夜,也不見皇上。
她起初入宮,有多麼歡喜。當晚就多麼焦灼難過。
後來,她只當是璟帝性情冷淡,天生如此。畢竟他是帝王,又豈會是尋常男子。
虞貴嬪雙手捂住耳朵,嘴裡依舊喃喃罵著,「定是她手段下作之故!她是裝出來的!鄉野之婦只能生出這種上不了台面的玩/物!」
「沒錯!她是玩/物!她就是玩/物!」
早知如此,她就該趁著父親還在邊陲,將家中庶妹隨意許個不體面的人家,讓她一輩子不得翻身才好!
卑微之人,就活該沒有好下場!
虞貴嬪眼神猙獰,「卑微的玩/物不該有好下場!」
春桃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旁的夏荷已經動搖了心思。
虞美人眼下爭寵,對貴嬪娘娘明明是好事,可她卻如此不知愛惜自個兒的身子!
將軍府的目的,便是讓虞美人入宮做擋箭牌的。
如此簡單的道理,為何貴嬪娘娘就不懂呢?
以前欺壓庶妹就算了,可如今虞美人是皇上的女人,豈能還任由她欺辱?這不是打皇上的臉麼?
宮裡就算沒有虞美人,也會有其他美人,等到下一輪選秀,又會有無數鶯鶯燕燕入宮。
帝王一時的寵愛不算什麼,有孩子傍身才是王道啊!
夏荷默了默,還是覺得虞貴嬪在宮裡的路,走不長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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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處,守城將士見一隊人馬從官道疾馳而來,立刻高度戒備。
當隊伍之中有人遞上一塊純金打造的腰牌後,守門將士這才立刻頷首,道:「原來是辰王爺,來人!打開城門!」
辰王一身月白色錦緞長袍,似是一路風塵僕僕,他沒有開腔說話,目光如炬的望著前方,待城門打開,他揚起手中馬鞭,朝著城中揚長而去。
守門將士對視了一眼,其中一首領道:「立刻送消息去宮裡,就說辰王爺提前回來了。」
世人都道,辰王貌勝潘安、溫潤如玉,今夜怎的像是失態了?
第十四章
「王爺,咱們這次回來的甚是倉促,會不會其中有詐?」心腹隨從易天憂心道了一句。
昨年北地告急,辰王主動請纓,這一征戰就是近一載,原本辰王會在一月之後返京,但前陣子收到了來自京城的飛鴿傳書,信箋中所提及之事,讓辰王放下隊伍,隻身一人帶著幾名心腹,日夜兼程趕回京。
易天總覺得,事情不太對勁。
夜色濃郁,露深霧濃。
進入辰王府大門外的巷子裡,馬速逐漸放緩,朱紅大門此刻緊閉著,守門的兩座石麒麟巍峨肅重。
封時跳下馬背,俊逸的眉心緊擰。
想到那封書信,他亦是有所懷疑。
他從未見過那種字跡,也有可能是,給他送信箋之人,並非親手執筆。
但無論如何,他都要趕回來。
易天走上前扣響朱門,片刻後,守門小廝打開朱紅大門,先是沒有適應視野,再一定睛時,困意消失大半,「王、王爺!王爺回來了!」
封時的唇微抿,開腔時,嗓音沙啞,直言,「前陣子,虞將軍府的三姑娘是不是登門了數次?!」
這語氣不是在詢問,而是質問。
易天撓撓頭,王爺為何就不能等到明日再問?
小廝一驚,不敢忤逆,更是不敢扯謊,遂如實答話了,「王爺,那姑娘委實不知禮數,王爺您又不在府上,王府可不是她想來就能來的地方,啊——」
「王爺恕罪!王爺恕罪啊!」
小廝話未說完,封時抬腿就是一腳踹過去,小廝被踹開兩步遠,跌倒在地立刻又爬跪了起來,連連磕頭。
封時閉了閉眼,似在調整戾氣,再度睜開眼時,那雙鳳眸之中依舊怒意難消,「不必跟著,本王去見太妃!」
封時揮袖,大步往後宅方向而去。
易天幾人只能堪堪止步。
可千萬莫要出事啊。
辰王因著那位虞三姑娘,昨年就與太妃鬧過罅隙,王爺主動請纓去了北地,而今也算是有軍功在身,好不容易可以與太妃談條件了,只可惜……
王爺總是會錯過。
當初錯過太子之位,後來是帝位,再後來就是虞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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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太妃睡意極淺,聽了婢子稟報,便著衣走出了內室。
伺候的婢子已經盞燈,數盞火燭的光線把封時的臉照得清清楚楚。
一年未見,他面容蕭索清瘦了不少,身段頎長清瘦。北地戰事能歷練一個人,也能徹底改變一個人,見慣生死蕭殺之人,眼睛裡的神色會徹底改變。
封時如今才明白,為何封衡當年在北地待了三年歸來後,會變得那般冷漠無情。
蕭太妃時隔一年見到兒子,並沒有露出狂喜之色,而是略有不滿,「辰王我兒,你怎的這麼晚了來見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