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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辰王私心作祟,沒有將此事捅出來。
昨年主動請纓前去北地,本以為可以掙來軍功,藉此與太妃抗衡,可誰知他還是遲了幾日。
也就幾日!
他已經盡力了。
他真的盡力了。
辰王沒法想像虞姝前陣子來王府三次,卻又三次被慘遭驅逐,她那樣的人鮮少會有求於人,到底該有多絕望,才會登門求助?!
回想那日在御書房的情形,他看見虞姝低垂眼眸,一副擔心受怕的模樣,她一人孤身在後宮,皇兄又是不苟言笑的男子,她應該會怕極了吧?
辰王垂在廣袖下的手掌,死死握緊,手背青筋凸起,再度質問,「說!」
溫年無法,只得如實說話,「王爺,咱們安排在皇宮的線人,暫未送出消息,又或者……消息沒法傳遞出來。」
溫年的話已經很委婉。
封衡雖年輕,才問鼎帝位三載,但絕非是可以糊弄的君主。
線人到底還在不在,已經難說了。
辰王眉目緊鎖,夜色之下,他眼中微光和月華重合,像有什麼東西在無聲無息閃動。
溫年退下,辰王命人送了一罈子老花雕過來。
這酒夠烈,他正需要。
原來,這世上當真有些事,會讓人無能為力……
第二十七章
「又是一整日……」
張貴妃手持一把半透明刺木香菊輕羅菱扇, 靠在竹編搖椅上,身著淡紫綢衫,身型豐腴。兩名宮婢跪地, 正一左一右小心翼翼給她捏著腿。
張貴妃身後站在掌事大宮女無鹽。
無鹽是張貴妃當年嫁入東宮時,從丞相府帶出去的陪嫁婢女,尚有一些地位。
無鹽手握芭蕉扇, 一邊給張貴妃扇風,一邊嘖了一句, 「可不是嘛,虞美人又在御書房待了一整日, 奴婢去打聽了消息,還聽說, 皇上今日前前後後統共叫了六七次水。」
張貴妃捏著輕羅菱扇扇柄的手一頓,指尖捏緊了幾分,骨節發白。
因著一直在養身子,這幾年吃了不少補藥,身子豐腴了不少, 原本還算精緻的面容,逐漸長成了銀盤臉, 一雙丹鳳眼狹長微眯。
助孕的湯藥服用多了,食慾也增了不少。
可張家的意思, 張貴妃沒法拒絕。
然而,可笑的是, 她不得聖寵,服用再多助孕湯藥, 又有何用?
唇齒間還殘存著不久之前喝過的湯藥味。
張貴妃唇角一抽, 「淑妃和虞貴嬪宮裡, 今晚應該不好過吧。」眼底掠過嘲諷之色。
跳樑小丑,還真以為皇上偏寵。
都是沒腦子的玩意兒!
無鹽也輕蔑一笑,道:「娘娘猜得對,淑妃都快氣中暑了,連翻叫了三次太醫,可動靜鬧得再大,皇上也沒過去。虞貴嬪更是不好受,她的心腹春桃一死,今後就少了左膀右臂。對了,娘娘……」
無鹽俯身,湊近了張貴妃一些,附耳壓低了聲音,「娘娘,虞貴嬪今日又出血了。」
有孕兩個月,正是最不穩當的時候。
那個沒腦子的東西卻是仗著肚子四處招搖。
其實,倘若虞貴嬪用好了虞姝這顆棋子,她會事半功倍。
偏生,虞貴嬪腦子裡只有妒忌,她過於短視,也過於囂張了,再好的牌也會被她打得稀爛。
張貴妃丹鳳眼一凜,又問,「皇后那邊呢?」
提及皇后,她似有些忌憚。
無鹽如實說,「春桃慘死鱷魚潭,皇后這一日在逐一排查後宮呢。」
張貴妃的唇微微一扯,「以皇后的性子,豈會蹚渾水?八成只是做做樣子。再者,也該有人給虞貴嬪一點顏色看看了,不過就是區區一個貴嬪,還真把自己當做寵妃了!前幾日,遇見本宮竟不行禮!」
這世上鮮少有人會蠢到令人厭惡的境地。
人人都篤定,虞貴嬪這一胎保不住了,且她的孩子一沒,這輩子只怕也無法翻身。皇上可不是什麼心軟念舊的主兒。
就連太后都被皇上「囚」在了五台山!
無鹽照常稟報了後宮一切大小諸事之後,又提及了宮外之事。
張相和楚太傅在朝中分庭抗禮,皇上這幾年一直在權衡兩派勢力,並沒有特意壓制誰,更多程度上,是讓張、楚兩個派系互相制衡。
無鹽,「娘娘,辰王與咱們張府二小姐早有婚約在身,可辰王他……實在太不把張府放在眼裡,前幾日又提出將婚期後延,二小姐是娘娘您的親妹妹,為了等辰王,都拖到十八歲了,辰王倒好,念著旁的女子!」
無鹽咬咬樂,憤憤道:「那虞美人到底使了什麼手段?讓皇上和辰王都念念不忘?!」
這京都城最不缺的就是美人。
虞姝再美,但也只是一個庶女。
皇上和辰王可是這天底下身份最為矜貴的男子。
著實叫人想不通。
張貴妃眯了眯眸子,輕笑一聲,似是輕蔑,又似嘆息,「虞美人倒還真是個狐媚子,封家皇室的男子,她勾走了兩個。辰王不想娶二妹也得娶,他總不能跟皇上搶人!」
母親走得早,臨走之前,把妹妹交給了她照拂。她如論如何都會讓妹妹得償所願!
張貴妃眸露狠色,「無鹽,聽本宮之令,把虞美人和辰王之間的過往「好好」傳出去!記住了,莫要讓人知道是你所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