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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可不是吃醋的人。
知書如是的想著。
而同一時間,封衡聽了心腹稟報過後,手中的銀狼豪筆捏緊,上面的墨汁滴落,染了一大片奏摺,神色更是清冷的過分,宛若凜冬降臨。
王權吃不准封衡的心思,也不敢妄自多言。
畢竟,他與皇上皆知,虞美人在宮外的確和辰王交過心。
且長達五年之久,從年少時就已相識。
辰王在前,封衡在後。
虞姝一開始是怎樣入宮,已經入宮的目的是甚麼,封衡皆是一清二楚。
他卻將計就計,接受了美人計。
這又算不算是橫刀奪愛?
畢竟,他提前就明知虞姝和辰王對彼此皆有好感。
王權內心上演了一出錯綜複雜的情感糾葛。
下一刻,就見封衡隨手棄了手中銀狼豪筆,端起茶盞的動作也比平時快了數倍,僅一口又吐了出去,帝王抬眸,怒意騰騰,「這茶委實拙劣,苦澀不堪!」
王權剛想說,這可是今年新進貢的雨前龍井,皇上近日來一直都是喝這一味茶。
這時,林深過來通報,「皇上,辰王殿下來了。」
封衡目光一滯,擱置下了茶盞,淡淡啟齒,怒意瞬間收斂,「讓他進來吧。」
王權小心翼翼上前,詢問,「皇上,可需重新泡上一壺茶?」
畢竟這茶拙劣且又苦澀,總不能用來招待辰王。
誰料封衡卻揮手,「不必。」
一言至此,他對王權做了手勢,示意王權給辰王也倒上一杯茶。
王權,「……」
他後知後覺,心中掠過一個可怕念頭——
皇上莫不是吃醋了?!
辰王邁入內殿,一襲白袍如雪,襯得公子款款如玉,宛若天上皎月。
其實,先帝的幾個皇子之中,封衡與辰王的容貌最是相似,尤其是那雙狹長的眸。
但二人在氣度上截然不同。
封衡是傲視於天地之間的驍勇,仿佛天下一切生靈皆在他腳下,他每一個不經意間的神色,都像是在睥睨一切。
清冷、卓絕、無情。
但辰王是溫潤如玉的,氣度更是偏向江南翩翩才子。
溫和、雅致、多情。
神似的容貌,卻是截然不同的氣度。
辰王行君臣大禮,半點不敷衍,「臣恭請皇上聖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封衡唇角掠過一絲淺笑,「你來的正好,品品朕這裡的新茶如何。」
王權,「……」不是說拙劣且苦澀麼?
就在封衡與辰王品茶論政的同時,虞姝已經來到了長秋宮。
但她只是站在了長秋宮的大門外,正等待通傳。
知書給虞姝撐著油紙傘,還算能夠撐得住氣,墨畫卻憤憤然,低語道:「貴妃娘娘既然宣見美人主子,為何又讓美人主子在外面候著,這大熱天的,螞蟻都快烤熟了,不是明擺著讓美人主子遭罪麼?」
即便墨畫不說,虞姝也知道,這是張貴妃給她下馬威。
不對……
確切的說,是張二小姐想給她下馬威。
虞姝唇角一抽,輕蔑一笑時,清媚的眸子裡掠過一點星星之火。
她且忍。
忍旁人所不能忍。
終有一日,等到羽翼豐滿,那些欺她之人自會匍匐在她腳下。
虞姝笑了笑,看向墨畫,「等回到朝陽閣,賞你吃冰鎮的大西瓜,可滿意了?且先忍忍。」
墨畫愣了一下,隨即臉色一紅,羞得慌。
美人主子都沒嚷嚷著累,她卻先是失儀了。
墨畫立刻垂首,「美人主子,奴婢知錯了,奴婢也安靜的候著便是。」
虞姝打趣一笑,「聽說用珍珠粉敷面,可讓膚色增白,咱們回去之後,就多敷敷,也不必擔心這個時候曬黑了。」
墨畫更是無地自容了。
知書也抿唇一笑。
虞姝幾句打趣之後,主僕三人都十分安靜的靜候著通傳。
長秋宮的內殿,張貴妃正被宮人伺候著,用了冰鎮涼茶。
張珺瑤一邊吃著甜瓜,一邊傲慢一笑,「且就讓她多曬一會,免得才得寵了幾日,就不知自己姓甚麼!」
張貴妃本不打算直接與虞姝撕破臉皮。
但妹妹的要求,她從來不會反駁。
等到半刻鐘過後,張貴妃道:「時辰差不多了,虞美人到底是皇上的人,事情做得太過,皇上會不高興。」
張珺瑤這才勉強點頭首肯。
張貴妃讓人去把虞姝叫進來時,特意問了一句,「那虞美人就一直安安靜靜的站在外頭?一句怨言也不曾有?」
宮人如實回稟,「正是呢,娘娘。虞美人非但沒有抱怨,之前還和她的宮婢有說有笑。」
張貴妃目光一凜,眸中閃過一抹異色。
不知為何,她忽然有些心悸。
這麼一個角色兒在後宮,還真是不能讓人小覷!
外頭這日頭,一朵嬌花兒不出片刻鐘就會曬乾了,她虞姝還真是個能忍的狠人!
張珺瑤卻輕蔑一笑,「再得寵又如何,就是個小小美人,在長姐面前,她還不得候著!」
張貴妃終於沒再繼續縱容張珺瑤,罕見的沉著嗓子,道:「二妹,慎言!一會見了虞美人,你莫要多說話!可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