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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坐在上首的位置,倒還算鎮定,至少面上看不出任何焦灼之色。
但淑妃、陸嬪幾人卻是心急如焚。
皇上再不來,臉上的妝都要化了。
封衡是在半個時辰之前命人知會了各宮,嬪妃們自是不敢怠慢,匆忙上妝過後就來了御花園。
這大熱天的,虞姝本就不喜用妝,今日更是沒有在臉上塗抹,但饒是如此,依舊覺得甚是黏膩,仿佛即便什麼都不做,沒一會兒功夫就會汗涔涔。
時下貴圈盛行低領束腰裝,在三伏天,沒人願意裹住脖頸,眾嬪妃清一色的低領束腰裝,如此就很輕易比較出身段了。
虞姝膚色白皙,宛若凝脂,面頰微熱,以至於粉面桃腮,嫩得能夠掐出水來,纖長脖頸之下是一片雪膩肌膚,胸脯傲然,再往下更是弧度驚人的腰肢。
她端坐在宮人搬來的圈椅上,一手持著一把半透明刺木香菊輕羅菱扇,向皇后、張貴妃、淑妃、陸嬪四位比她品階高的嬪妃行禮過後,她就一直安安靜靜坐著。
時不時能感覺到有人投過來的目光,虞姝皆沒有給予眼神對視。
她對前朝之事了解不多,但總覺得在後宮不可拉幫結派。
淑妃看了一眼虞姝之後,又反反覆覆打量了幾眼,越看越是煩悶不堪。
皇上那般天神一般的男子,豈會中意虞姝這種狐狸精似的女子?!
徒有其表!
不過就是空皮囊!
淑妃的目光太過明顯,虞姝想不注意都難。
虞姝,「……」
淑妃娘娘犯不著這般「瞪」著她吧?
虞姝輕嘆氣。
淑妃的性子,是明顯愛則加諸膝,惡則墜諸淵。
大抵是想弄死自己吧。
後宮的女子,除卻虞貴嬪和自己之外,皆是此前東宮的舊人,後宮一直不曾進新人,此前是封衡以「先帝三年孝期未過」為由,不曾大肆選秀,後宮人數少了,牽扯的前朝世家並不多,明爭暗鬥並沒有那般明顯,以至於人人疏於心機。
目前為止,除卻皇后讓人捉摸不透之外,虞姝暫未察覺還有哪位嬪妃的心機高深莫測。
虞姝終於抬眼,望向淑妃。
本想笑一笑,以示友好,可誰知淑妃一記冷眼給她,又迅速挪開視線,似是眼不見為淨,「哼!」
虞姝,「……」
御花園的小徑上,一身著玄色帝王常服的男子款步而來,他步履如風,身後跟著王權幾人隨從,像是剛剛從御書房的方向而來。
宦臣尚未唱禮,嬪妃們就發現帝王過來了,一個個翹首以盼,恨不能伸長脖頸。
皇后先一步站起身,眾嬪妃也紛紛起身。
「皇上駕到——」
隨著王權唱禮,眾嬪妃福身行禮,「恭迎皇上聖安!」
天色已晚,但日頭遲遲落不下去,皇上今日邀眾嬪妃過來賞荷,晚上會讓誰侍寢呢?
淑妃等人都眼巴巴的看著封衡。
封衡掃了一眼,眸光落在了低眉斂眸的虞姝頭上,隨即目光又掠開。
人人都看著他,虞美人倒是足夠低調!
封衡眸光一沉,似是不悅,隨即落座。
皇后笑意繾綣,「皇上,姐妹們今日能陪伴皇上賞荷,都高興著呢。」
風一吹,是皇后身上的伽南香,封衡摒息,示意眾人落座。
為掩身上的汗味,嬪妃們皆是塗脂抹粉,又撒了香露,可不是各種香氣混帳麼。
封衡五覺驚人,嗅覺更是異於常人。
帝王擰著眉,幽深的眸晦暗不明。
蕭才人、柳才人,以及劉寶林和周御女四人從未侍寢過,以至於位份一直卡著不動,來年開春就要選秀,她們的機會已經不多了,還不得趁著新人入宮之前得寵?!
故此,這幾人難得今日可以見到封衡,恨不能使出渾身解數,衣領能低則低,眼神有多赤忱便有多赤忱。
封衡濃郁的眉目清冷,眼底是化不開的濃墨,但他素來如此肅重神色,眾嬪妃並沒有察覺帝王的不悅。
封衡揮手,「來人,賞。」
帝王話不多說,一揮手就是東海明珠。
王權命小太監端上托盤,笑著解釋,「諸位娘娘,這些都是今年剛進貢的明珠,皇上體恤娘娘們,讓老奴給娘娘們一一分配。」
東海珍珠,大若嬰兒拳頭般大小,在浮光之下呈現淡淡的姿色,一看就不是凡品。
虞姝還是頭一次瞧見這麼珍貴之物。
王權喊著賞賜名錄,「皇后娘娘賞,十顆東珠。淑妃娘娘賞,十顆東珠。張貴妃賞七顆東珠,虞美人七顆……」
聽著王權報賞賜,虞姝愣住了,她竟然也得了七顆,與張貴妃是同等賞賜。
陸嬪則是五顆,其餘嬪妃俱是僅一顆。
淑妃終於得到安撫,露出歡喜之色。
虞姝觀察到了這一點,淑妃再得寵,也只是在妃位,卻與皇后得了同樣的賞賜,皇上是故意行「安撫」之事麼?
如此,淑妃果然像是逐漸收攏爪牙的貓兒,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乖順了。
好心機的皇上啊。
淑妃被拿捏的死死的。
再看皇后,她神色並未變化,仿佛半點不介意。
但張貴妃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白了白。
虞姝揣測,是不是皇上故意讓張貴妃難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