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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淑妃又不能去找封衡當面質問,她和封衡再也不像幼時那樣了。彼時,她是驕縱的太傅之女,封衡是不受寵的太子,她可以對他偶爾使使小性子。
而今,淑妃都開始懷疑,封衡這三年對她的寵愛都是假的!
「啊、啊——」
淑妃在內殿狂叫,歇斯底里,「本宮遲早會將昭嬪餵鱷魚!」
仿佛見到虞姝被鱷魚咬到血肉模糊,才能解她心頭之恨!
*
除卻鳳藻宮那邊,翠碌軒也不太安生。
虞若蘭小月子還沒結束,但對宮中一切都甚是關注,還自以為很聰明的派人到處打探消息。
起初,虞姝被打上妖妃轉世的名號,她是十分歡喜的,也在靜等虞姝遭殃,就連這兩天的食慾都大有好轉。
她甚至於已經想像出虞姝被綁在火刑架上的場景。
可誰知,一夜之間,一切都反轉了。
太傅府也遇天雷,這下太傅再也不能彈劾虞姝是妖妃轉世,她虞姝什麼都沒做就化解了所有危機!
仿佛老天格外庇佑她似的!
虞貴嬪坐在妝奩前,看著面容依舊憔悴的臉,咬著牙憤憤然,「這樣都搞不死虞姝那個低賤庶女?!」
庶出的玩意兒,就是卑微下賤呀!
憑什麼能得帝寵?!
又憑什麼次次化險為夷?!
虞若蘭只覺得老天不公,難道尊貴之人不應該備受福澤麼?
不甘和嫉妒,讓虞若蘭對虞姝的嫉恨劇增。
人都是如此,看著一個不如自己的人平步青雲,甚至於可以平起平坐,巨大的落差就會產生無窮盡的恨意。
而恨意又會激發人心的最大惡。
虞若蘭盯著銅鏡中的自己,仿佛是在通過看自己,而看向了另外一個人,咬牙切齒,「虧得我提前早有準備,巫蠱之術總能弄死你!」
一旁的夏荷愕然抬頭。「……」她已告知昭嬪娘娘真相,昭嬪娘娘又豈會坐以待斃?
再者,巫術一出,全族遭殃啊!
夏荷明知自己勸說不成,但還是忍不住試一試,她噗通跪在了虞若蘭身側,「貴嬪娘娘,這巫蠱之術使不得呀!若是被皇上知曉,會連累咱們將軍府的!」
虞家本就軍權在握,身份地位皆甚是敏感。
二小姐糊塗啊。
虞若蘭心意已決,她素來驕縱孤傲,不喜任何人反駁自己,她要的是絕對的服從。
「閉嘴!」虞若蘭抬手就是一巴掌。
夏荷紅了眼眶,又默默擺正了被打歪的臉。再這樣下去,二小姐只怕最後命都保不住。
可她好像無論做什麼都救不了二小姐。
難道二小姐就從沒有懷疑過春桃的死?
除卻皇上之外,還有誰能在後宮不聲不響弄死一個人,並且皇后也只是表面查了查,最終不了了之了。
春桃被拋屍鱷魚塘,已經是皇上的警告了!
虞若蘭親自上妝,塗上了嫣紅的口脂,又細細描眉、敷粉、篦發,她戴上了一枚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塗了丹寇的手遞給了身側的假太監,「走,我要去見一見淑妃。」
聞言,夏荷面露恐懼之色,貴嬪娘娘總不能要與淑妃合作?!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便是虞若蘭的想法。
起初,淑妃是她的頭號大敵。
而如今,虞姝才是她最應該剷除之人。
*
昨夜雷雨過後,今日又是一個艷陽天。
白日裡無事發生,後宮看似一切平靜如常。
景元宮那邊,暫時還沒有讓嬪妃們恢復請安。
林深每日都會送大補湯過來,虞姝喝完就會懨懨欲睡。
夜幕降臨,帝王還是沒有踏足後宮,也並未宣見任何一位嬪妃。
景元宮華燈初上,皇后一時半會沒有睡意。
無疑,她也猜出太傅府的遭遇,是皇上在報復。
皇上的確記仇。
但並非任何人都值得他去報復。
內殿沒有旁人,只有一個心腹宮婢杏兒。皇后沉默許久,幽幽一聲長嘆,「本宮記得幼時一樁事,那年皇上六歲,辰王贈予他一隻雪色長兒耳兔,皇上甚是喜歡,就連睡覺也會抱著那隻兔子,可先帝有一次在皇宮獵場狩獵,無意射殺了那隻長耳兔。」
說到這裡,皇后飲了口花茶,吞咽了數次。
杏兒不解,問道:「後來呢?」
皇后這才眯了眯眼,仿佛在說一個極其可怖的故事,「第二天,先帝的御用黃彪馬就死了,也是被一箭刺穿心臟,那匹馬跟著先帝南征北戰,是先帝的愛寵。」
杏兒頓時手腳發寒,「……」
也就是說,封衡在意的東西,旁人真的碰不得!
哪怕當初他才六歲,又哪怕對方是先帝。
這一天夜裡,後宮人人各懷心思,有人安眠,有人心事重重無法入睡。
*
次日一大早,晨風微熱,東邊天際才隱現一片魚肚白。
平靜了一夜的後宮就如同被人往冰面倒了一桶熱油,立刻炸開了。
朝露閣外面,竟死了一名宮女。
這宮女死相可怖,身子宛若被水泡發過,就橫躺在在朝露閣外面。因著雷擊過後,此處尚未正式開始著手修葺,周遭無人。
故此,沒人看見這女屍是從何而來,又是幾時死在了朝露閣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