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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名宮婢端著托盤走來,托盤上擺著衣裳與首飾,為首宮婢恭態度恭敬道:「美人主子,皇上讓奴婢們服侍您洗漱更衣,皇上還交代,美人主子的兜衣不合身了,日後就穿這幾件。」
聞言,虞姝的眸光落在了托盤上的幾件小衣上,或紫,或粉,或綠……皆是明艷的顏色。
色澤明艷也就罷了,那兜衣上繡著的花/苞著實叫人想入非非,料子更是輕薄,薄薄一層,根本遮不住什麼。
虞姝小臉一紅,帝王御賜,她自是不能推辭,唯有硬著頭皮穿上。
她沒有看見封衡,也沒有詢問宮婢有關帝王的下落。
打聽帝王行蹤是後宮的禁忌。
在後宮生存,她至少要保持表面上憨傻的模樣。
從御書房離開之前,林深端著一碗參湯侯在殿外,見虞姝過來,立刻走上前,「美人主子,這大補湯已溫了,正好可以服用呢。」
虞姝一看見這濃郁的大補湯,胃裡就有些不適。
她昨晚已經服用了一碗,皇上到底是有多擔心她會懷上孩子,這又命人給她送來。
虞姝眸光一閃,似是震驚不已。
莫不是昨晚趁著她沉睡之際,皇上他又……
難怪她今晨那般乏力。
不過話說回來,皇上當真好體力啊!
虞姝接過參湯,一臉苦澀,有氣無力,「有勞林公公了。」
片刻後,一碗「大補湯」下肚,虞姝出了薄薄一層細汗,整個身子都有些熱意,按理說避子湯是極寒之物,可她每次服用之後,倒是渾身熱流翻湧。
虞姝也沒有多想。
眼下,還不是渴求孩子的時候。
*
虞姝回到朝陽閣,蕭才人和柳才人仿佛是踩點守在朝陽閣大門外。
這下,就算虞姝還想閉門謝客,也是拒絕不了。
她入宮倉促,本就不在計劃之中,對後宮的嬪妃們並不是都了解,但她曾經見過蕭才人與柳才人,不過也只是隔著遠遠的距離。
她被姨娘從小教導循規蹈矩,又被主母和嫡姐們打壓數年,每次出府幾乎沒什麼存在感,倒是在上元節花燈會上見過御史台家的蕭大小姐,和兵部侍郎柳大人的千金。
想當初,年紀尚且還小的虞姝隔著老遠的距離,看著蕭、柳兩位千金大小姐,見她們可以騎馬觀花,眾星捧月,還好生艷羨呢。
她可從未體驗過。
姨娘對她的教導過於苛刻,可謂是嚴格。
以前虞姝只以為是姨娘膽怯,畏懼主母。
而今,她卻是幡然大悟。
是姨娘在護著她。
嬌花盛開的越早,就越是危險,以她和姨娘在將軍府勢微的處境,可想而知,張露頭角會有什麼下場。
弱者在羽翼不豐時,躲在自己的「殼」里才能自救。
她從年少開始就留了厚重的劉海,幾乎遮住了小半邊臉,姨娘見她出落的一天比一天水靈,從不允許她穿花哨衣裳,能遮多久是多久。
可她還是被老太君與主母盯上了,硬是被逼著入宮。
她現在甚至懷疑,二哥的傷勢究竟是從邊陲帶回來的?還是回將軍府養傷之後,又被別人動了手腳?!
此時此刻,看著自己曾經艷羨的蕭、柳二人,虞姝只覺得宛如隔世。
原來,人的身份地位一變,一切都變了。
比方說此刻,蕭才人與柳才人見著她,還得上前盈盈屈一禮,「給美人姐姐請安。」
虞姝晃神了一下。
有什麼東西在她心中落地,然後以最快的速度生根發芽,正如初春逢雨露的茅草,正蓬勃生長。
她體驗到了帝寵帶來的最真實的感觸了。
再不用卑微俯小做低。
蕭才人和柳才人都是此前東宮的老人,但封衡鮮少來後宮,也就忘卻了給嬪妃們晉升一事,以至於她二人一直在才人的位份上熬著。
虞姝年紀最小,但聖寵加身,再怎麼年輕,也讓人不敢輕視,她莞爾一笑,如枝頭初綻海棠,「兩位小姐姐不必多禮。」她年紀小,喊一聲小姐姐,也不為過。
蕭才人和柳才人站直了身子,皆對虞姝笑了笑。
蕭才人道:「今日可真是趕巧,我與柳才人沿著石徑賞花,恰好碰見了美人姐姐呢。」
柳才人也附和,「可不是嘛,當真是巧,對了,美人姐姐,你前陣子身子不適,如今可好些了?」
柳才人這是明知故問。
虞姝都連夜侍寢了,身上哪會帶病?
但她的確有些不適,說不上來什麼感受,總之渾身酸脹,沒甚精氣神兒。但面容嬌艷,眼角還有殘存的媚態,猶若病弱西子卻又勝了幾分。
虞姝又笑笑,「我已康復,多謝兩位小姐姐牽掛,若是不嫌棄,入內喝杯花茶吧。」
人都堵在了朝陽閣門口了,虞姝實在沒法逐客。
屋內悶熱,西花廳倒還是有徐徐微風,虞姝就讓墨畫在花廳下面煮茶。
虞姝落座之際,纖細的身子一僵,差點尖叫出聲,知書眼尖反應快,以最快的速度給她在石杌下面墊了一隻薄薄的墊子。
蕭才人與柳才人見狀,不由得狐疑對視一眼。
這虞美人昨夜侍寢,後臀為何會疼……?
虞姝也顧不得體面了,先讓自己舒坦下來再說,至於蕭才人與柳才人的打量,她也不當回事,好像除卻在帝王面前,她都不會嬌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