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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御書房東面掛著的萬里河山圖,封衡負手而立,沉默片刻,倏的一笑,自言自語道:「朕還需得更加進益才行。」
王權,「……」哪一方面進益?皇上還不夠完美麼?
皇上對自己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大可不必過於勉強了自己。
*
晌午之前,周御女、柳才人、劉寶林,以及蕭才人結伴過來送賀禮。
虞姝再度晉升,這一次後宮已經見怪不怪了,而讓人更加捉摸不透的,則是帝王會下旨讓虞姝撫養小公主。
這在本朝從無慣例。
虞姝命人備了茶點,招待這四位嬪妃,尤其與劉寶林多說了幾句話。
劉寶林今日雖然救了虞姝,是她前去給帝王通風報信的,但她並沒有邀功,反而愈發覺得自己沒有看走眼,今後跟著虞姝混日子,准能愈發安穩。
張貴妃、淑妃只是派人送來了賀禮,人並沒有到場。
陸嬪的位份如今已經在虞姝之下,但今日也沒有親自露面,只是命宮人送了賀禮。
虞若蘭那邊暫時毫無動靜,仿佛已經徹底豁出去,縱使虞姝如今位份比她高出了不少,她也不甘心過來奉承。
太后和皇后的賀禮,十分名貴。
看著知書遞過來的賀禮單子,虞姝有些心驚——
羊脂玉五蝠如意簪一對、鑲水琉石鏤空雲煙銀釵、石榴紅聯珠對孔雀紋錦、芙蓉白玉杯一套、黑漆牙雕走百病的屏風一架、紅釉花觚六隻……賀禮樣樣精細,毫無敷衍之意。
虞姝有些啞然。
太后和皇后這是「巴結」她麼?
生怕她會苛待了小公主?
她如今養著小公主,仿佛是拿捏住了太后與皇后……
幾位妃嬪之中,除卻虞若蘭那邊毫無動靜之外,淑妃的賀禮最是敷衍,張貴妃和陸嬪是按著規矩而來。
至於,今日親自登門的幾位嬪妃,看得出來是帶著十足誠意。
不過,虞姝也只是留著幾人用了午膳,並沒有打算更深一層結交。
等到一切歸置好,虞姝特意交代了知書,「送一份回禮去劉寶林那裡,我猜測,今日皇上能及時到長壽宮搭救於我,大抵是劉寶林去告知了皇上。除卻劉寶林之外,這後宮之中再無人盼著我好了。」
皇家無情,後宮女子之間都是明爭暗鬥。劉寶林看著她的眼神是純澈的,虞姝覺得很有眼緣。
知書應下,「是,修儀娘娘。」
她心想著,娘娘還真有眼力勁,很會看人。
知書是封衡在宮裡的眼線,自然也對後宮嬪妃有大致的了解,那位劉寶林的確是個沒甚心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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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除卻後宮有事發生之外,宮外的太傅也如同鐵鍋上的螞蟻,已徹底坐不住了。
帝王連續頒下兩道聖旨,撤去了西南兩位鎮守統兵之職。
太傅消息靈通,西南那邊尚未傳來動靜,他就已經知道了。
太傅氣得在客棧廂房來回走動。
「皇上!他是翅膀硬了啊!他動老夫的人,是想將老夫踢出朝堂麼?!」
新帝才登基三載,憑什麼撼動他大半輩子積攢下來的根基!
西南兩位統兵一撤,太傅在京都就不敢肆意妄為,至少已經沒有退路,若是在京都出了什麼事,出逃的機會都沒了!
幾名心腹大氣也不敢喘一下。誰知道,下一個遭殃的,會不會是他們?!
新帝一天一個主意,完全不讓人有做出應對之策的機會。
變故就在瞬息之間。
太傅一番發泄之後,逐漸開始確定了自己心意,花白續髯輕顫,一想到府邸皆要大刀闊斧修繕,而他如今宛若已成了全朝堂的笑話,就氣不打一處來,「哼!皇上這是要逼老夫麼?!張相那個老匹夫可以拉攏楚王,老夫為何不可?!」
眾心腹立刻神色緊張。
「太傅,慎言吶!」
楚王在三年前就已經被冠上了叛黨的頭銜,拉攏楚王,豈不是要造反?!
太傅此言一出,憋悶的心胸倒是稍稍舒坦了些,但也沒有繼續發出狂妄之言,只哼哼了幾聲。
*
被晉升為修儀的第一天還沒結束,就在虞姝以為,今日暫不會再有任何波折時,林深急急忙忙過來請人,他跑了一頭大汗,神色焦灼,「修儀娘娘,您倒是快些去勸勸皇上吧。」
虞姝昨夜沒怎麼歇息,今晨又在太后那邊受了些許驚嚇。
晌午送走了前來道賀的嬪妃之後,就一直在照料小公主,眼看著已至黃昏,她正打算拖著疲倦的身子睡下,聞言後,稍稍一怔,「皇上怎麼了?」
誰能將皇上如何?
如今在虞姝看來,皇上在她心中,已是刀槍不入、神魔不侵了。
她將小公主交給了知書,一切還是要以皇上為主,雖已是疲倦不堪了,虞姝還是跟著林深去了一趟御書房。
在半路上,她就問了個來龍去脈。
林深也如實作答,「今年江南道的災情比起往年甚是嚴重,皇上派去的欽差失蹤了,災銀雖是送達了江南府那邊的衙門,但遠不夠彌補這次災情帶來的窟窿,坊間有傳言說,皇上是……是昏君,這才致天降災禍。」
虞姝大致聽明白了。
先帝在位時,也有災情發生。
哪怕虞姝不懂朝政,她也知道新帝登基三載之後,京都民風好轉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