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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衡面無他色,「皇后有話皆可以直言,你與朕相識於年少,又是結髮夫妻,有何不可說的。」
有了這句話,皇后身心都舒暢了。
她是封衡的表妹,太后是她嫡親姑母,真要是算起來,就是淑妃也不及她在封衡心目中的地位。
女子便是如此。
很容易從自己心悅的男子身上得到滿足。
哪怕只是一句簡單的甜言蜜語。
封衡本就不會說情話,一句「相識於年少、結髮夫妻」就足可讓皇后飄飄然。
皇后道:「皇上,宮裡都在傳言,美人妹妹她……在入宮之前與辰王有過一些交情。」已經說得足夠委婉,免得讓皇上臉色難看。
一言至此,皇后也不揪著此事不放,她自以為太過了解封衡,看似只是一語帶過虞姝的謠言,說多了只會顯得自己挑撥且陰毒。
她快速轉移話題,又說,「對了,皇上,都怪臣妾無能,恐怕沒法保住貴嬪妹妹的孩子了,太醫診斷是怒火攻心,亦不知是因何會這般?貴嬪妹妹這般心性,實在不適合生養啊,真真是叫人心酸。」
皇后把一切事情都從自己身上摘了去,全身而退。
就算虞貴嬪的孩子沒了,也是她自己咎由自取。
她非要妒火攻心,又能怪得了誰呢?
封衡淡淡笑過,一手持茶蓋,拂了拂飄在水面的茶葉,水汽氤氳,他狹長的幽眸微眯,「皇后辛苦了,朕知你已盡力,皇嗣保不住,是虞貴嬪自己不中用。朕能得皇后這樣的賢內助,委實歡喜。」
皇后的心顫了一些。
饒是擅長心機,可一對上封衡幽深若古潭的眸子,她還是忍不住芳心亂跳。
她尤記得第一次看見封衡,還是她年幼時候,她入宮拜見姑母,看著封衡從天光乍現處走來,小小年紀的她就在想,這世上怎會有這樣好看的小郎君?這小郎君不苟言笑,年少時期就是一副老成之態。
後來,她時常尋了機會入宮,在姑母面前百般侍奉,終於逐漸獲得了姑母的喜愛。
仗著姑母,以及家族的關係,又恰逢封衡當初被先帝不喜,奪嫡之路需要他的母族,皇后這才費盡心機嫁入了東宮。
哪怕如今時過境遷,她已不早是年少時的小姑娘,可一聽見封衡的嗓音,亦或是看見他的臉,皇后還是會不受控制的心臟狂跳。
她抿唇一笑,「能為皇上分憂,是臣妾分內之事。」
封衡當場賞賜,「來人,從朕的私庫里把今年新進貢的翠玉送去景元宮。皇后也該多打幾件首飾了。」
皇后立刻起身謝皇恩,面容嬌羞不已。
封衡笑了笑,「皇后早些回去歇著吧,今日酷熱,朕不忍讓你受罪。」
這話像是摻了蜜,皇后看著龍椅上的男子,滿心歡喜。
皇后離開之時,胸膛微微挺直了,步子堅毅穩當,仿佛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子。
然而,王權卻是心中暗暗腹誹。
皇上賜給虞美人的賞賜,是親自挑選的小烏龜。
而賞給皇后的美玉,則是隨手一指。
那麼,小烏龜和美玉,究竟哪個更貴重?
不過,皇后今日果然是高明。既挑撥了皇上與虞美人的關係,又將虞貴嬪那一胎和她自己徹底撇清干係。
王權快速瞄了一眼封衡,只見帝王臉色,陰沉如水,眸色冷幽。
皇后走出御書房,坐上了十二人抬起的奢華轎輦,紅唇揚起的弧度愈發明顯了起來。
聽說今晨,皇上命人給虞美人送了湯藥,看來皇上對虞將軍府早已忌憚。
那麼,虞美人眼下再怎麼得寵,都不會成為她的阻礙。
她要做走到最後那個人。
*
虞姝得了「富貴」之後,倒是多了不少趣味。
不知是不是因著它是皇上挑中的緣故,體力也是極好,從早晨開始就一直在池子裡游來游去,還會打轉轉,是個小機靈鬼。
不是說烏龜動作遲緩麼?
為何這一隻卻格外靈活?
知書走了過來,見虞姝完全沉浸在玩耍之中,倒也覺得稀奇。
這後宮哪個嬪妃不是絞盡腦汁爭寵,虞美人明明風頭正盛,卻沒有乘勝追擊,還能靜下心來養寵物,從側面細一看,她還是個稚□□子啊,麵粉桃腮的,嬰兒肥又明顯了幾分。
知書抿唇一笑,走上前,「美人主子,可別光顧著玩了,咱們的朝陽閣又來人了。」
知書對虞姝眨眨眼,以做暗示。
虞姝回過頭望去,就見朝陽閣大門處的青松盆栽旁邊正站在一人,不是旁人,正是夏荷。
夏荷也是將軍府的老人,是虞若蘭的左膀右臂之一。
不過,相較之春桃,她穩重老實的多。
對虞姝的傷害也極少,甚至於有幾次還特意提醒過虞姝。
虞姝分得清好壞,她對知書道:「讓她過來吧。」
虞姝好奇,夏荷過來作甚。
夏荷是二姐的心腹,大抵知道不少有關二姐的秘密。
不多時,夏荷被領了過來,但知書不允許她再靠近虞姝半分,就離著虞姝尚有五步遠的地方站定。
這個細節讓虞姝留意了一下。
知書不愧是皇上的人,為人處世,處處仔細小心。
夏荷唇色蒼白,人也消瘦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