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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書後背起了一層薄汗。
她聽明白了。
皇上的意思是,若是昭嬪娘娘在宮裡遇到危機,哪怕是要她去殺人,只要是保護昭嬪娘娘,無論是殺誰都可以。
「是,皇上,奴婢知道了。」
知書不能在御書房逗留太久,以免被人察覺到。
而知書一離開,王權醞釀了說辭,覺得是時候提及一樁事了,壓低了聲音,「皇上,虞貴嬪今晚召見了那名假太監,怕是又起了那個心思。」
就連王權這樣見多識廣的老奴才,也覺得虞若蘭著實膽大。
借種生子這種滅九族的事,虧她能做得出來。
要知道,兩年前,將軍府就已經是欺君了,用了二姑娘冒充皇上點名想要的三姑娘。虞夫人也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封衡聞言,情緒卻不像方才那般波動。
似是不屑一顧。
上一次,虞若蘭借種生子過後,就過來「灌醉」封衡。
封衡將計就計,讓虞若蘭以為皇上上當了。
虞家和虞若蘭以為正下著一手好棋。
殊不知,一切都在皇上的監視之中。
而今,皇上已經有足夠的理由,將虞家徹底連根拔起。
但皇上不會那麼做。
皇上真正想要的,不僅僅是兩年前救他的虞三姑娘,還有虞大將軍的兵力,以及虞家的忠誠。
就看下回,皇上如何和虞將軍「談判」了。
但有一點可以篤定,虞若蘭不久之後的結局,不是死,就是徹底出宮。
王權有時候覺得可笑,人人都以為可以算計皇上一筆,可到頭來呢?被皇上坑了,還得幫著數銀子。
封衡打開奏摺,一目十行,批閱了幾本之後,忽然沒來由的道了一句,「朕的昭嬪,倒是個機靈的,像朕。」
是個表面嬌憨的小狐狸。
虞姝雖心機,但封衡很受用。
只要虞姝的心在他身上,封衡可以允許她耍耍小心機,全當是情調了。
王權,「……」昭嬪娘娘的確聰明,不然也不會在短短一月之內就就從虞美人晉升成昭嬪娘娘。
虧得皇太后不在宮中,不然,皇上此舉只怕會被皇太后數落為不成規矩。
*
虞姝有傷在身,封衡又對其他嬪妃沒有興趣,回到帝王寢宮只能繼續獨守空房。
故此,年輕的帝王又打算徹夜案牘勞形。
處理了大部分奏摺,封衡下令,「把沈卿言給朕叫過來。」
王權年紀大了,連著熬夜,身子受不住,前幾日有虞美人作陪,皇上倒是歇得早。
想來,沈大人一表人才、家境出眾,已是弱冠之年卻還未成婚,定是被皇上給耽誤了。
這個時辰還要隨叫隨到,也就沈大人能做到。
話說回來,沈大人對皇上當真是獨一份的忠誠吶!
不多時,沈卿言果然風塵僕僕而來,他一路沿著宮廷千步廊,碰見他的宮人們還能聞到沈大人身上的汗餿味。
顯然,蘭芝玉樹、年紀輕輕、貌若潘安的沈大人,他今晚還沒有沐浴更衣。
沈卿言一如既往的積極,行至御前,抱拳朗聲道:「皇上,臣來了!」
標誌性的嗓音,清越如雨打青瓷,在內殿響起,竟還引起了回聲。
封衡耳膜有些異樣,高挺的鼻樑微微動了動,擰眉看向龍案下面的男子,「卿言,下回……沐浴了再來見朕。」
封衡喜潔,他雖能吃苦,但嗅覺過於靈敏,對各種異味甚是反感。
沈卿言聽明白了封衡的言下之意,他抬袖聞了聞,自己尚且可以接受,然後理所當然道:「皇上,您從前和臣一起在北地,時常同住一隻帳篷,皇上可從不嫌棄臣,而今……」
他言辭忽閃,眸光閃爍。看著帝王的眼神,不亞於是在控訴一個忘恩負義、始亂終棄的渣漢子!
封衡掐了掐眉心,再度抬眼時,已經恢復清明,不多廢話,直接下令,「這次蕭太妃生辰,那人竟然沒有露面,但朕堅信,他必然就在京都城!你傳言出去,就說……辰王並非先帝骨血,而是楚王的兒子。這件事傳得越快越好。」
就算楚王不在京都,封衡也要讓他聽到這則傳言。
楚王風流成性,大抵是造了太多孽,至今膝下無子嗣。
他那般野心勃勃,豈會不想要一個兒子繼承血統?
辰王就在京都,已被封衡的人暗中監督,一旦楚王試圖接近辰王,必定能讓封衡抓到。
聞言,沈卿言眸光一亮,「皇上是讓臣去造謠辰王?會不會有欠妥當?」不!這差事妙啊!
封衡,「……」
沈卿言抱拳,展顏一笑,方才的不愉快已經拋之腦後,改了措辭,「皇上放心,臣甚是擅長此事。」
封衡濃郁的劍眉微不可見的抖了一下,「卿言,這些年有你在側……朕,甚是欣慰。」
沈卿言仿佛像是打了雞血一般,離開皇宮時,更是步履如風,他就是如一陣風一般的男子。
沈卿言一離開,封衡自言自語,「皇弟年紀不小了,應該提前大婚。」
辰王大婚之日,楚王會露面麼?
封衡是個狠人,從不認輸,唯一讓他吃癟的人,就是楚王。
不抓住這個亂臣賊子,封衡勢必不會罷手。
再者,楚王在朝中的勢力牽扯過廣,又斂了雍州軍政,是個潛在的巨大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