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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卯時,天才剛剛擦亮。
封衡一如既往按時醒來,他睜開眼,借住內室微弱的晨光,一眼就看見了面前女子散開的兜衣系帶,男人眸色頓時幽黑一片。
今日有早朝,王權已經在外面候著,靜等伺候皇上洗漱更衣。
今日封衡出來的有些遲,他步履如風,步子十分大,細一看俊臉上還有些不太正常的緋紅。
穿上龍袍之前,封衡提著一桶井水沖了個涼水澡,聽著嘩啦一聲響,王權抬眼看了一下,就見帝王后背肌理凸起,似是強忍某種不可言說的情緒。
但片刻過後,等到封衡再度踏出御書房,已經恢復了清冷無溫之態,他大步往勤政殿的方向而去,晨風拂過,亂了冠冕流珠,在額頭微微晃動。
帝王突然駐足,側過臉看向林深,「賜虞美人轎輦。」
林深一愣。
嬪以下的女子,是沒有資格在宮廷乘坐轎輦的。
但帝王賜下了,林深便只能應道,「是,皇上。」
虞姝醒來時,軟塌上僅她一人,可一看身側的薄衾有褶皺,像有人不久之前躺過,她支起身子,隨即身上一涼,這才發現兜衣不知幾時鬆散了去,縱使內殿沒有旁人,虞姝還是面色一紅,她垂眸之際,竟瞧見……
虞姝咬著紅唇,忍受著酸痛的手腕,把兜衣重新系好。
皇上他怎麼能夠那般?!
實在沒法想像那樣一個肅重矜貴的男子,會在浴桶內失控的畫面。
虞姝想到昨晚,耳根子也火辣辣了起來。
宮婢聽見動靜,進了內殿伺候虞姝洗漱穿衣,瞧見虞美人身上的點點紅梅,宮婢由不得面紅耳赤。
皇上……竟是這樣的男子麼?
無疑,人人都震驚了。
宮婢們的感觸,就像是親眼目睹九重天之上,不食人間煙火的神仙,竟然墜入漫漫紅塵,成了世間俗人。
虞姝走出御書房,林深已經備好轎輦,「美人主子,皇上交代,讓您今日乘坐轎輦回去。」
虞姝的確走不動路,帝王御賜,她不能回絕。
可坐上了轎輦,她一路上卻是高興不起了。
她昨晚夜宿御書房,今晨又被轎輦送回,怕是後宮已對她恨之入骨了吧。
這後宮之中,招搖過市必然活不長久。
想要內斂低調也非容易事。
總之,就是一個字,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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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朝陽閣,知書、墨畫、阿貴和東生四人已在門口迎接。
四人俱是笑意甚濃。
主子得寵,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也能在後宮支起腰杆。
人人皆知,在後宮,沒有帝王寵愛,就等用於一無所有。
虞姝由知書攙扶著走下了轎輦,倒不是她過分嬌氣,是昨晚在浴桶中經受了太久,她眼下很是佩服淑妃,侍寢過後的第二天還有力氣對眾嬪妃夾棍帶槍。
論體力,她當真不及淑妃。
知書笑著說,「美人主子,後廚送了小米粥過來,奴婢做了幾樣下飯小菜,您儘快吃個早膳吧。」
知書都懷疑虞姝會被一陣風颳了去,柔弱的像一朵顫巍巍的晨花。
虞姝點頭,她的確應該儘快補補體力,昨晚消耗委實太大了。
用過早膳,虞姝就去了皇后的景元宮請安,眾妃嬪看著她的神色各帶考究,出乎虞姝意料的是,淑妃竟然沒有當場針對她,反而只是輕蔑笑了幾聲,「美人妹妹好姿色,難怪皇上昨晚會留宿。本宮倒是盼著美人妹妹能早日替皇家開枝散葉。」
為何會突然提及孩子?
虞姝不解,面上只是笑笑,「要論起容貌,妹妹哪及淑妃姐姐,妹妹不過就是蒲柳之姿罷了,淑妃姐姐才是真正的姝色。」
淑妃扇了扇風,額間墜下的嫣紅色寶石一看就不是凡品,恰好襯了淑妃容色,「呵,就你嘴甜。」
虞姝對淑妃今日的態度十分迷惑。
被淑妃打趣幾句也無妨,虞姝不會在意。
皇后塗了丹寇的手端起一隻雕蓮花薄胎茶盞,挑起眼梢的瞬間,掃了一眼淑妃與虞姝。
待皇后擱下杯盞,眸中俱是大度慈愛之色,笑了笑,「美人妹妹自是嘴甜,不然皇上哪會那般喜歡呢。」
虞姝心一驚。
皇后這話一出,淑妃大抵會恨死了自己吧。
虞姝溫吞道:「皇后娘娘謬讚了,倒是娘娘素來大度溫和,讓嬪妾能心安的待在後宮。」
淑妃的臉色果然沉了。
虞姝的嘴到底甜不甜,怕是只有皇上才知道!
皇上喜潔,從不碰她的唇,這是淑妃的心結。
皇后一招四兩撥千斤,就讓淑妃把火力往虞姝身上攻擊。
虞姝但笑不語,始終不溫不火之態,仿佛是個局外人,絕不輕易讓自己摻和後宮紛擾。
不僅如此,皇后又當眾賞賜了虞姝。
皇后的賞賜,自是不能駁回,不然就是忤逆正宮。
虞姝在眾目睽睽之下,站起身朝著皇后行禮謝恩,「嬪妾多謝皇后娘娘賞賜。」
皇后笑的燦爛溫和,「美人妹妹,你無需跟本宮客氣,你能博皇上的喜歡,讓皇上高興,本宮也歡喜呢。」
虞姝笑著收下錦盒,景元宮的大宮女杏兒打開了錦盒蓋子,錦盒內是一隻價值不菲的金累絲嵌紅寶石雙鸞點翠步搖,紅寶石剔透靈動,一看就是上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