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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艷雲不太想跟溫珵安動手,天甲的實力,會任閣眾人有目共睹,更何況這還是個無法控制之人,算計此人,極其容易被他反噬,她並不想徹底惹怒他。
於是,她在銀針即將出手的時候,立即說道:「過幾日還有更多的人來,余崇義已經被閣主召回會任閣總部了,源州已經沒有少主的人了,若少主執意動手,今後來的人,可不一定有我這麼好說話了,我不會跟少主為難,只想請少主回去見閣主一面,其他的事情,什麼都不會做的。」
話一落,銀針直朝她的臉面而來,要不是柳艷雲躲得快,就破相了。
「儘管來,久未飲血,正愁沒有可打發的樂子。」
沒有人能夠命令他,想見他,那就親自來。
銀針越發兇殘,包圍他的人很快被撕開一大道口子,溫珵安也不走,就在被包圍圈的中心殺個痛快。
青衣染血,只憑銀針和一雙手,溫珵安周圍的地面上,枯草被染紅,斷肢殘骸四處撒落,慘叫聲不絕於耳,好在此處偏僻,人跡罕至,否則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動靜來。
好幾個月未曾大開殺戒的人,因越發濃烈的血的味道而愈加興奮,解決完最後一個黑衣人後,已殺紅了眼的溫珵安,嘴角勾起一個興奮的笑容,一步一步去地邁向渾身警戒的柳艷雲。
沾滿鮮血的指尖,有血珠一滴滴地掉落,每一滴都像是滴在了柳艷雲的心頭,她連著退後好幾步,被少年身上駭人的殺氣驚得後背的衣服都濕透了。
柳艷雲是刑堂堂主,主管刑罰之人,對各種慘狀都是司空見慣了的,然而面對溫珵安時,也不禁生出懼意來,落到他手裡,以他的生氣程度,定會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
「溫堂主已經回了會任閣,閣主從他那裡得到了不少消息,少主還有什麼想問的,想要屬下傳達給閣主的,屬下竭盡全力,為少主效勞。」
識時務者為俊傑,柳艷雲快速地說道,得先轉移他的怒火才是,事實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找一個少主更加看不順眼的人,將怒火轉移到那人身上。
她的話並沒有阻止少年的腳步,柳艷雲心念一轉,又說道:「我知錯了,不該擅自出現在少主面前,壞了少主的大事,願意任憑少主處置,只求少主手下留情。」
至於青囊藥鋪和蘇葉,柳艷雲是半個字都不敢提的,提了,依照少主的性格,她一定會相當悲慘的,比地上那些四肢與身體分離,痛苦死去的黑衣人還要慘上許多。
可饒是她巧舌如簧,溫珵安也並不打算放過她,見過蘇葉的人不能留,死乾淨了,才不會威脅到她。
溫珵安舔了舔嘴角的血漬,伸手掐住柳艷雲的脖子,欣賞著她臉上痛苦的表情,一會還要處理身上的痕跡,就這麼掐死算了,他還要早些回去的。
「身……身後……蘇……」
被掐著脖子的柳艷雲,費力地指著少年的身後,從喉嚨里擠出了幾個字來。
「蘇」字一出口,溫珵安已然慌了,他立馬鬆了手,不管倒在地上使勁咳嗽的人,僵硬地轉身,看到了茂密的竹子後頭,一個熟悉的身影。
四目相對時,溫珵安心口一窒,連呼吸都忘了,手腳也不聽指揮了。
在初冬的寒氣里,不斷冒出的汗水順著臉頰流下,浸濕了他的髮絲,嗜血的興奮褪得乾乾淨淨,如擂鼓一般跳動的心口,盛滿了驚恐和擔憂。
「阿葉,我……」
他乾巴巴地叫她,想要解釋,卻不知該從何處解釋起。
而不遠處的蘇葉,面無血色,顫抖著的嘴唇因恐懼和震驚發不出任何聲音了,當那個最陌生的江宸支吾著開口,並渾身浴血地走向她時,她已經害怕到了極點,身體根本撐不住了,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阿葉!」
溫珵安飛身向前,一把接住了就要倒下的人。
人擁在懷裡,已經昏過去,聽不到他的聲音了。
她渾身冰冷,臉慘白得不成樣子,他的手撫上她的面容時,髒污的暗紅色,讓白色有了污點,他驚得立馬收回手,然而,不止是臉,她因為整個人被他抱在懷裡,身上同樣沾染上了污漬。
不該如此的,不該讓她知曉,不該讓她沾上污漬的。
該死的,都怪柳艷雲出現在宣陵,他要宰了她,抬頭時,人已經跑了,溫珵安看著懷中昏迷的蘇葉,不得已暫時放過了逃走的人。
他抱著蘇葉,一路飛奔回藥鋪,將衣物和血跡清除乾淨後,踹開西廂房的門,把周大夫從被窩裡拉了出來。
「江宸,你怎麼回事,大半夜的……」
「閉嘴,阿葉受了刺激,暈過去了,這會正發著燒,趕緊去看她。」
少年是真的急了,給人換下沾血的衣服時,蘇葉就開始發熱了,驚惶無措的他才猛然想起院子裡還有個大夫。
周大夫披著棉衣,都來不及穿,就急匆匆地來給蘇葉把脈了。
「驚嚇過度,急火攻心,好端端的,發生什麼事了?」周大夫心疼極了,晚飯時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這樣了。
「別問了,抓藥去,燒退下來再操心別的。」
溫珵安催促著,原因跟周大夫也說不清楚,他只想蘇葉平安無恙。
把周大夫趕去抓藥煎藥了,少年坐在床邊,為她換帕子降溫。
換下的帶著溫意的帕子,被溫珵安緊緊捏在手心裡,看著昏迷中依舊眉頭緊鎖的蘇葉,他第一次如此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