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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時嶸啞然,「當時臣身邊沒有侍女,公主的臉傷得很重,迫不得已之下只能…」
他的話,讓她想起了那時醒來後自己的臉。
右臉腫得要命,青青紫紫猙獰得讓人不忍直視。
姑娘皺了臉,有些彆扭的重新埋進他的頸窩,悶聲道:「很醜吧…」
她自己都嫌棄。
姑娘家都是愛美的,那副狼狽的模樣竟然讓他瞧了去,真是丟臉。
燕時嶸瞧見她的小動作,低笑了一聲摟緊她的肩:「怎會,公主貌美之名早已傳遍京城,若是臣說上一句丑,定會被公主的傾慕者們找上門來辯論。」
「哦?他們都怎麼說本公主的?」
在姜長寧面前那些人皆謹言慎行,除了平日的阿諛奉承之外,便只剩下傳言中那些美名。
所以她有些好奇,私下他們都怎麼形容她。
燕時嶸回憶了一下,他不愛去那些雅集宴會,只是偶爾能聽見那些貴公子聚在一起交談的話語。
男人沉吟片刻,照著記憶中聽見的那些話複述:「貌美,身份高貴,平易近人。」
還有一堆愛慕傾心的言語,他便直接將其省略了。
「那你也這般認為嗎?」她牽著他的衣袖好奇的看著他,一雙眸子又哭腫了,但好歹沒有之前那般嚴重。
燕時嶸皺了一下眉,伸手覆在那雙明眸之上,「閉眼休息。」
視線被溫熱的掌心盡數遮去,姜長寧聽見他頓了頓,沉聲接上了她方才的話。
「此行之前,臣對公主的印象…停留在幼時。」
所以年輕的那些貴公子們小聚,拉著他吹捧公主表達愛慕時,他總想起幼時讓自己丟了伴讀之事,雖不至於記仇,但對公主也處於一個無感的狀態。
誰知這回不到一月,再也回不到從前無感的時候了。
「我不是道過歉了嗎!幼時頑劣,你不要放在心上——」
姜長寧聞言蹙了眉,將眼上覆著的大手拉下來,有些著急的解釋。
燕時嶸不動聲色勾唇笑了一下,她情緒終於好些了。
男人重新微抬了眼,墨眸黑沉沉的,像是要同她算帳般讓人徒增壓力,「公主可是害臣挨了父親一頓打,豈是一句輕飄飄的道歉能抹平的?」
平日他對姜長寧和顏悅色久了,倏然氣勢起來,姜長寧迷茫的眨著眼往後縮了些,「你、那你要如何才能消氣。」
怎麼突然變凶了。
燕時嶸聽著她那怯生生的話,忍不住低笑。
他反手牽住了自己衣袖處的那隻手,低頭渾身氣勢散盡,「公主閉上眼好好休息臣便消氣。」
迫人的壓力消失,反應過來的姜長寧瞪圓了眼,「你故意嚇我!」
這人怎的突然變壞了。
低沉的笑聲在她耳畔響起,姑娘惱得推了推人,可又不願離開他懷裡,只好委屈的皺著彎彎眉控訴般的看著他。
燕時嶸笑了片刻後,抵著她的發頂放柔了聲:「好了,夜已深,公主真的該睡了。」
少見的溫柔至此。
玩鬧停下,姜長寧重新靠回他懷裡,無聲的拽著手邊男人的衣料安靜下來。
「燕時嶸。」
「嗯?」
「以後別喚公主二字,要喚我媱媱。」
媱媱是她的小名,唯有父母長兄才能這般叫。
她也不知為何,靠在他寬闊令人安心的懷裡,無端的就是想讓二人的關係更親近些。
「……」
男人眸色晦暗,「公主乳名豈是臣能喚的。」
他為太子幕僚心腹,偶然一次聽過太子念叨公主的小名,便有些印象。
姜長寧蹭著他的頸窩,不耐的拍了拍他的胳膊,「旁人想喚本公主還不允呢,你不想本公主就讓別人來叫。」
他抓住了拍自己胳膊的小手,低眸勾了唇,從善如流的改口:「媱媱。」
男人聲音低沉,喚著她疊字的小名,醇厚聲中像是帶著無盡親昵與縱容。
埋在他懷裡的姑娘悄然笑了一下,滿意的閉上了眼。
「嗯,本公主要睡了。」
像是有些羞,又有些傲嬌。
衣衫交疊,嬌小的姑娘靠坐在高大的男人腿上,被他一手圈著抱著,另一隻手也被他牽著。
兩人姿態親昵,直到姑娘心中的弦終於松下去疲憊入睡後,燕時嶸這才摟著姑娘的肩與腿彎,將嬌小的人抱到床上繼續睡。
他瞧著公主巴掌大的小臉,失笑的為她將亂發拂開。
「…媱媱。」
男人低喃著她的小名,眸間滿是暗色。
她知不知道,若不是顧及著自己的臣子身份,他快要忍不住得寸進尺了。
從前他對公主的愛慕者們嗤之以鼻,如今卻被她的依賴惹得悸動不止。
甚至開始…覬覦公主。
姑娘睡得沉沉,絲毫不知自己床邊坐著的男人思緒有多複雜。
自然也不知,白日裡眸色沉沉自持的男人,此刻眼中的隱晦不再,轉為熱烈而深沉的悸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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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生了這等事,自然要停在原地休整幾日,就算是著急,齊雲腹部的傷也無法支撐他劇烈的騎馬之舉。
第二日,齊雲到姜長寧面前請罪。
一沒保護好公主安危,二是耽誤了公主回曲州的行程。
眼看齊雲捂著傷口跪下,姜長寧讓他趕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