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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是個正常的男人,這會兒沒有不心猿意馬的。泊熹也有正常男人的生理需求。
不過他往日是對兒女情長不做考慮的,按說這個年紀了本該府里姬妾成群才是,他卻總是素著,素著一日兩日的,慢慢的在那上頭好像也不那麼上心了。
可那是對別個姑娘,他沒那份心是理所當然的。
現在手裡握著的嬌嫩分明不同,泊熹眸光微微轉深,指骨間的腳踝那麼纖弱,似乎只消他一用力就能折斷它,只要輕輕一用力… …
和齡猛地抖了抖,她是姑娘家,比力氣當然不能是泊熹的對手,眼下膝蓋又很痛,折騰了一頓氣喘吁吁頓時連反抗的精力都沒有了。
她只希望泊熹不要再這麼陰嗖嗖的了,他關心她的膝蓋是好事,可是他做什麼突然一副要扼斷她腳踝的神情?
「瞎說八道的,我才沒有和別人打架,皇宮裡規矩森嚴,我吃了熊心豹子膽了麼我,」不管泊熹心裡尋思些什麼,和齡決定轉移他的注意力,她在他跟前一向是被動的,把腿動了動,脆聲道:「膝蓋上這個是跪在地上跪出來的,但是不是慢慢兒跪,是遇著小人了——」
見他的目光看了過來,她忙道:「你別這麼看著我,我又不是你,泊熹以為一個無權無勢沒有靠山的小宮女在這後宮好混麼,惹著了人,人家一根小指頭就能把我捏死了。」
和齡現在還不安心呢,那位儀嘉帝姬就是因為看見她跟泊熹一塊兒說話才整治她的,那要是被她瞧見他們坐在同一張床上聊天兒她還不玩兒完了呀!
人倒霉起來真是喝涼水都塞牙,認真計較的話,大抵是從認識泊熹伊始就種下了倒霉的種子,直到他居心不良把她往宮裡倒騰進來,現在可算是正式走背字兒了。
都是他的錯,以後為了自身安全著想再不能同他說話了,本來兩人就清清白白的,他要娶帝姬且娶去,最好解釋清楚,好叫儀嘉帝姬把她這般兒的小人物忘乾淨!
「誰要捏死你,」泊熹看著和齡不停轉動的眼睛就知道她心裡在盤算什麼,疑惑道:「儀嘉麼?」
儀嘉?
真是個熟稔的稱呼啊,和齡皺起了鼻子,她偏不承認,只道:「旁的我就不說了,大人反正來日約莫是要做駙馬爺的,這麼的,您回頭同未來夫人好生解釋解釋,叫她別誤會了,我和您壓根兒就不熟悉麼,也就比陌生人稍許多說過那麼幾句話是不是,您也清楚的。」
再說了,過不久她就要出宮了,屆時有真正的哥哥護著,他們這些煩心的人和事都會離得她遠遠兒的,那時才好呢。
泊熹最不喜歡的就是和齡一副和他八竿子打不著的說話架勢。他都在心裡辟出一塊位置給她定位了,她眼裡卻沒有他,這是什麼道理?
「偏生要這麼不留情面麼。」
泊熹靜了靜心,把她一雙腿輕柔地托起,再慢慢地放平。她砸吧著唇不解地看著他,不明白他突然間語氣怎麼低沉起來,不是平日讓人有畏懼的低沉,反而讓她心裡堵堵的,塞了一團棉花似的,有氣進沒氣出。
沒一時,和齡嘀咕了一句,「我沒有不留情面。」
她說的每一句都是大實話,是他騙了她,他們的人生今後不會有交集了。
她甚至清楚他送她進宮必定是另有目的,然而也正是因為知道他的脾性,她貿貿然問是問不出什麼來的,所以寧肯什麼也不說,只是攤牌,擺明自己的態度,這樣於人與己都好。
和齡打小兒就這麼利落,她一直覺得這樣挺好,無論什麼事什麼人,都不會拖拖拉拉牽扯不清。
外面響起些微的樹葉簌簌聲,碧色帳子內一時卻誰也沒有再說話。
泊熹一直都寡著臉孔,也不知愁煩什麼,和齡怏怏的,她看不懂他,把腳指頭蜷了蜷,在他腿肚子上輕戳了下,「噯…手指頭借我瞧瞧。」
他悶葫蘆似的不為所動,也不開口也沒有表情,和齡觀察了一會兒,給自己壯了膽,湊過去抓了他的手細看。
她是想起來那天泊熹為了讓她原諒他,居然不惜用刀割他自己的手指頭,他當時那麼用力,血點子幾乎是爭先恐後從傷口裡湧出來的,當時雖說上了藥,卻不知現下里好全了不曾。
泊熹的手背上感受到暖暖的鼻息,他轉眸覷和齡,她正一臉認真地研究著他的指腹,那裡橫桓著一道短促的疤痕,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那張小臉上莫名地浮起一抹笑。
和齡抬頭尋到泊熹的視線,得意洋洋的,「你得感謝我,要不是我和神醫心靈手巧,某些人不定就失血過多不治而亡了。」
她嘴裡淨是些不著邊際的話,叫人接不上口。泊熹歪了歪頭,深邃的眸子攫住她的,沉吟道:「興許過不多久,就沒人能叫你受傷受欺負了。」
和齡想問為什麼,但轉而一想會錯了意,還道他指的是不過多久哥哥就要接她出宮的事。
「我知道的。」她笑得虛頭八腦兒,這是和齡目前最大的盼頭,離了宮她又會是無憂無慮的自己,也不用見人就跪,仿佛天生賤命一條似的。
泊熹看她笑得無邪,竟然也牽動唇角。
然而他的笑意卻遠沒有那麼明媚了,頓了頓,似乎有疑問,彎唇道:「…和齡是否會喜歡上,殺了你全家的人?」
她一聽他的話眉頭重重地打了結,想也不想便回道:「怎麼可能,問這個做什麼?我有病麼?再說了,這問題問我不恰當,我目下只得一個親哥哥,沒有全家給別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