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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現下想這許多也是白想,不若待娶了正頭夫人後再提不遲。
和齡卻不知道自己卻惦記上了,她手搭在眉骨認路,一路上總也算是快把蕭澤送到坤寧宮了。
隔著一道彎兒,儀嘉帝姬打宮門裡轉出來,侍女大珠鼻青臉腫的,想哭不敢放聲哭,儀嘉看了知道是怎麼回事,氣道:「你往日的氣焰哪裡去了?那丫頭就那麼難對付麼,我叫你整治她,你卻這麼一副憋屈模樣做給誰看。」
儀嘉邊說邊把視線往疏密的樹蔭下立著的頎長人影看過去,耳邊是大珠啜泣的聲音,「帝姬恕罪!實在是那丫頭不識好歹,奴婢原想叫她安生跪著等回頭您再親自教訓她去,哪兒想到她竟敢偷襲奴婢… …」
大珠的聲音越來越弱,頭也不敢抬起來,她這位帝姬和貴妃娘娘一樣難伺候,回頭免不了一頓責罰了。
儀嘉的注意力卻不在大珠這兒了,她朝樹下的泊熹快步走過去。
他卻好似沒有注意到她。只是把眼皮子耷著,看著被太陽炙烤得仿佛發出「滋滋滋」聲的青石板地面。沉默沿著身軀無聲無息延展開來。
「權大人,大人?」
儀嘉喚了他幾聲,他渙散的眸光才極慢地攏出神韻,聚出一絲寒光來。
那凌厲的光卻只一閃而逝,儀嘉眨眨眼,並沒有在意,手指卷著帕子道:「今兒天氣熱,大人何不進去裡邊亭子裡坐坐?我新得了好茶,烹煮出來香氣宜人,最是養氣——」
泊熹略側了臉,五官的弧度益發顯得冷冽。他看也不看她,薄唇微啟道:「微臣粗鄙,且正在值上,就不勞帝姬費心了。」
說著這些話,心裡卻牽掛著另一個人。如果面前人是她,他想必才有心情玩笑逗弄。原來不是冷情冷心,只是沒有遇上對的人。
換個人終究是不同的。
儀嘉帝姬勉強維持著笑意,太子姬溱卻在一眾宮人的簇擁下走將過來。他是儲君,與生俱來便擁有不可方物的雍容氣度,抬抬手間都顯得從容不迫。
瞧見儀嘉向自己行禮,他並不置一詞,反和顏悅色看著泊熹,聲音裡帶著幾分急切,「可有看見淨瀾麼?這小子卻不知走去了哪裡。我一回頭的工夫他便不見了蹤影,這會兒且不知在哪兒轉悠!」
泊熹正待開口,儀嘉帝姬眼眸子卻一亮,她抬手一指那邊轉出來的和齡和蕭澤,難掩雀躍道:「太子哥哥,他在那兒呢!」其實是說給泊熹聽的。
蕭澤終於把一路戀戀的目光從和齡身上挪開,不禁向太子一行人站著的地方快行幾步,卻又陡然想起什麼似的,回身等和齡走到自己身畔,他笑著道:「腿上還好麼,要不要我送你回去?」
和齡不想惹人關注,擺手說不必,心想著他要真感謝自己還不如賞點金瓜子實惠呢。嘴瓣兒動了動,到底沒說出口。
蕭澤遂作罷了,復在她容光瀲灩的臉上瞅了好幾眼,這才重新邁開步子。
男人看男人,才能瞧出裡面的門道來。蕭澤看和齡時的目光過於赤|裸|裸,好似閃爍著貪婪的光。
泊熹唇角沉下去,心口驀然一抽。
他面上是素日慣常的疏淡表情,瞳孔底部卻映著那邊宮門前微瘸的身影。眉頭略蹙了蹙,把目光凝向和齡的膝蓋彎彎。
她怎麼了......很痛麼?
☆、不負卿
卻說走到宮門前的和齡意識到不遠處泊熹的視線,她忍不住看了他一眼,目光卻緊跟著留意到了他身側仿佛形影不離的儀嘉帝姬。
和齡抿抿嘴,沒什麼可說的,橫豎人家是未來的駙馬爺,是帝姬相中的好郎君,他們再膩在一處也不干她的事才對。做人就是要有自知之明。
她不想自己走路一瘸一拐的被泊熹看到了笑話,但守著宮裡規矩,不能對那邊身著四爪暗龍紋服飾的男子視作不見。
和齡雖然不曉得那位是誰,可從服飾上的龍紋依稀能判別出那至少是一位王爺,不然既然出現在坤寧宮這兒的話,是太子也不一定。
她忍著膝蓋上的鈍痛走近幾步福了福,因每走一步都能牽扯到膝蓋,所以盡到禮數就打算折身走了。
和齡距離太子姬溱還是有相當一段距離的,泊熹見她走過來,一時反倒忽略了和齡有可能受了委屈受傷了這茬兒,他不著痕跡地瞥了太子一眼,皇后至今都不曾注意到和齡的存在,這樣的進度發展委實是太慢了些,而今歪打正著和齡能夠這樣纖毫畢現地出現在姬溱跟前,似乎… …也不錯。
姬溱瞧清和齡後的反應果然很微妙。
他目光鎖在那張面容上,轉而又看向身後樊貴妃所出的儀嘉帝姬,再要細琢磨和齡時她卻已經不見了。
姬溱未免掃興,掃了掃袖子望向蕭澤,道:「可覺得那宮女的長相蹊蹺麼?」
蕭澤哪裡會注意到和齡和儀嘉帝姬那朦朧的相似之處,他只在心下懷疑是太子殿下看和齡好看也瞧上了她,因而撇嘴道:「淨瀾不懂殿下的意思。不過麼,這小宮女兒長相不賴是真的!皇宮真是塊養人的風水寶地,一個小宮女兒也出落得如斯——」
泊熹聽得眉頭越皺越緊,連掩飾都顧不得了。
蕭澤差點剎不住話頭,平日裡私下同太子兩個因相熟,他說話習慣了嘴上沒個把門的,這個年紀如狼似虎的,爺們兒間討論女人不稀奇。
他是被邊上儀嘉帝姬的眼神弄得不好意思了才停了口,這麼一看,現下倒發覺這位帝姬這兩年長開了,到底是到了該招駙馬的年紀,小巧的一張鵝蛋臉姣美可人,還蠻俊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