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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齡氣得磨了磨後槽牙,照著不吃虧的性子她是想回嘴的,可是怕泊熹嫌她吵就不帶著她了,她只好假裝自己沒聽見。
這裡相距十里亭本是極短的路程,不過眼下他們需要避開詔獄大門側門和暗處的番子,便一路繞進了黑風林里。冬天的樹枝都光禿禿的,一抬頭沒有茂盛的樹枝遮掩,直接就能見到天空,寒風亦流竄在烏鴉鴉的樹木之間,撩撥得衣袂飄飛。
和齡跟在他們身後,她是姑娘家,身底子單薄,被風吹了一會兒就縮起了肩膀。盯著泊熹的背影一頓猛瞧,忽的就搓搓手,把罩在身上的綢緞外衫脫了下來,她加快步子趕上去,「噯!你們別走這麼快,等等我呀。」
念繡厭煩地充耳不聞,泊熹因慮著時間也沒放慢腳步,可肩膀上卻驟然被披上一件猶帶著融融暖意的外衫,外衫上透出他熟悉的香味。
「暖和一點麼?」
和齡加快腳步吃力地和他維持著同樣大小的步伐,她嘰嘰咕咕埋怨著,「原本我定的路線是有馬車可以坐的… …嗐!要能早知道,我出門時非多穿幾件衣裳不可。」
她的鼻子不知是因那會兒哭過,還是這會兒給凍的,整個小小的鼻頭都紅撲撲的,眼睛卻分外澄淨,有著天然的風情,一覽無遺的通透。
泊熹側眸看了和齡一會兒,眸光與那雙秋水明眸短暫相纏,「做什麼要給我穿?」
「因為你現在受傷了,身虛體弱。我怕你凍病了,再落下病根卻不好。」和齡說著摸了摸耳朵,觀察著他面部的細微表情,問道:「泊熹不喜歡麼?」
他慢慢地錯開了視線,唇角微抿著,半晌道:「我是男人,不需要這個。」
她還沒反應過來,他便脫下外衫往她身上一扣,沒扣准,一下子兜頭罩在了腦袋上,霎眼看過去只有那雙閃動著星輝的眼眸子最是分明惹眼。
泊熹流連的目光掠過她花瓣似的棱唇,卻*地道:「別著涼了反要我來照顧你,不成的話,你現在就回去。」
怎麼又提回去,她把外衫給他穿還不是為了他好麼?和齡撇著嘴,心說他怎麼這麼不識好人心,以為她是什麼宅心仁厚的大好人麼,隨便什麼人都送外衫啊。
「好。」泊熹道。
「喔。」不大情願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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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亭。
卻說篤清等候得腿腳都僵硬了,生怕出點什麼意外,正急著沒奈何。就在他思忖著要不要親自去詔獄探一探的時候,餘光里瞄見了他們大人和念繡,以及在他們身後的… …淳則帝姬?!
和齡這身男扮女裝很是粗陋,騙騙外人興許還行,篤清卻是一眼就能瞧出來。
他心裡山崩地裂,不敢置信在經歷過這事兒後大人還敢將她留在身邊。不過他只有比念繡更曉得的多———大人對淳則帝姬的喜歡,已經超越喜歡,簡直入了骨髓了。想想就叫人心悸。
篤清算是穩重人,做好心理建設後並沒有對和齡的存在表示任何懷疑。倒是和齡和他打了個招呼,然後就步步跟著泊熹越過念繡扶著他上了後邊的一輛馬車。
念繡也想陪著大人,然而此際卻行不通,兩輛馬車,必須由兩個人駕駛。
車廂里,泊熹閉目坐著,和齡見外頭趕他們這輛馬車的是篤清就安心許多。
她關上車廂的木門阻擋住外頭的寒風,搓搓手,轉臉看見泊熹血痕斑駁的臉頰,蹙眉想了一會兒,就輕手輕腳地往銅盆里倒了車廂角落裡的水,擰乾了自己的帕子坐到他身畔。
「我知道你醒著。」
他的眼睫微微顫動,她擺弄了下帕子,試探著道:「你最是愛乾淨了,對不對?那什麼…不如我幫你擦擦吧?… …噫,不說話就是默認了。」
泊熹正想說自己來,她的帕子卻沿著他的眉骨一忽兒滑到了喉結上。
他喉頭滾了滾,把話吞了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喉結:「妹紙擦我了~ - V - 」
臉頰:「妹紙也擦我了~ = - = ~」
角落裡傳來身體呵呵呵邪魅的笑聲,「... ...我等著。」
嘛,不要好奇走向~
回復其中一條評,所以,,後面都不會虐噠,經歷過風雨後再和好,要心靈更加契合 = U = 。
☆、第104翠眉斂
泊熹的臉上沒有劃傷,縱是如此和齡也擦得分外小心仔細,這讓她情不自禁回憶起當初在關外沙漠裡遇見他的時候。
那時候泊熹也是這般狼狽,渾身都是傷,就好像從血海里歷盡滄桑走出來。和齡把帕子反著疊起來,露出乾淨的一面繼續由上至下為他拭去臉上的血跡,帕子抹過的地方露出他白皙的皮膚,他的虛弱和蒼白也顯露無遺。
她心疼他,擦著擦著自己抽泣起來,吸鼻子的聲音引得本要裝睡的他掀開了一道眼縫,「你哭什麼。」
和齡不想被他看見自己哭鼻子,忙抹乾淨眼睛道:「我沒哭,我就是眼睛裡水蓄的太多要釋放出來… …」
她舉著帕子的模樣實在可愛誘人,眼睛和鼻子都紅紅的,裝兩隻長耳朵就是他打獵的時候常見到的兔兒了。
泊熹抬手在她眼角揩了下,指尖沾上一顆透明的淚珠。
他看了看手指,不知在想什麼,隔了片刻緩緩道:「別出聲,讓我睡一會子。」
話猶未已,突然感到肩膀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