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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齡一緊張就成了話簍子,一個問題接一個問題,約莫她自己也不曉得自己在問什麼,所以總是不等安儂回答就逕自說起了別的,安儂也沒法子,只能陪著她,她想寬慰寬慰帝姬的,可是她也沒有成親的經驗不是,也就說不出什麼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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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柳枝頭。
新郎官在外邊席上吃酒吃得一身酒氣,跌跌撞撞地回來了,和齡早就聽到通報戴好了紅蓋頭規規矩矩地端坐在床畔。
泊熹身子往門上靠了靠,須臾又站直,他揮揮手,把屋裡唯一的安儂趕了出去。和齡就聽見一陣關門的聲響,緊接著就是悉悉索索…類似於脫衣服的聲音… …
可是脫衣服?
和齡吞了口口水,心說泊熹不該這麼急迫吧,忙偷偷摸摸撩起喜帕往外看,這一看,就看到泊熹的背影,他果然是在脫衣裳,不過似乎和她想的不同,他脫得剩下貼身的中衣中褲,卻是按了按太陽穴,轉過身向著屏風隔出來的所在走去。
走著走著,泊熹忽然轉頭看向和齡,把她偷拿喜帕的模樣逮了個正著。
她一雙眼睛骨碌骨碌的,黑白分明,桃花眼成就了天生的且嬌且媚之態,泊熹一愣,醉意頃刻間消散開去。他在外面被人灌酒灌得厲害,推卻不過,說是少喝結果還是喝了不少,也不知那些人是不是成心的。
泊熹清了清嗓子,轉了方向徑直走向和齡。
終究又有一年未見了———
和齡呆緻緻看著一步一步走來的男人,也不知為何,原本焦躁不安的心情就這麼平復下來。
不等他欺近,她就將撩起的喜帕一拋,直接上去把泊熹攔腰抱住了,同時清甜的聲音不甚清晰地從他胸口傳出來,「你有沒有…每天都想我,很想很想我… …」
他不善於表達自己,嘴唇動了動,兩隻手原還是垂在身側的,經她這樣一撲很快就更緊地擁住她。
泊熹低頭親了親和齡的頭髮,一字一頓地道:「想,想的快要瘋了。」
和齡抿唇無聲地笑,滿足地呼吸著他身上的味道,總覺得哪怕是他身上的酒氣都與旁人的不同。
溫存了一會兒,泊熹卻放開手,「我身上酒味太重,自己都熏得慌,」頓了頓,指指屏風道:「等我沖洗一番。」
說著就走了過去。
和齡這才想起來,等他洗完了也許會發生些什麼,她啃了啃手指頭,不多時面上神情為之一肅,心想橫豎到了這一步,還緊張什麼怕什麼呀?
這是準備豁出去了。
和齡擼了擼兩邊袖子,原地跳了跳舒緩壓力,忽的,屏風後傳出「嘩嘩嘩」的水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點點下巴,和齡把腦袋湊到六扇屏風邊緣,大剌剌地探了過去。
「泊熹… …」
水汽繚繞間他緩緩把臉轉向她。「嗯?」嗓音極輕,尾音的餘韻卻那麼那麼長。
和齡眼睛也沒有亂瞟,只是好像很不好意思,猶猶豫豫地問:「我可以吃圓桌上的紅蘋果嗎… …」
她摸著肚子,一天沒吃,他一回來她就餓了。
☆、第124章 銷魂帳
泊熹起初沒反應,空氣中只有水聲又響了響,和齡用力地抿了抿唇,不可思議道:「莫非連蘋果也不能吃麼?早知道做新娘子這麼累———」
他聽她如此說,視線更是聚焦在她背著光線的面容上,「若早知道,你待如何?」
和齡總不能說早知道自己就不嫁了這樣式的話的,再說這也非她所想,就道:「我若早知道,今晨便往袖子裡揣兩個饅頭,一個菜餡兒的一個肉餡兒的,只可惜那會兒緊張死了,橫豎是什麼也吃不下,可是現在不同啦,一看見泊熹我就有了食慾,我就一點兒也不緊張啦!」
「喔…我還有這個作用。」
她這話說的很是中聽,泊熹唇邊噙著淺淺的笑,仰身靠在浴桶里,那些僅剩的醉意仿佛都隨著水蒸氣一齊蒸發了。
和齡又在屏風邊上站了一會兒,她心想泊熹吃醉酒了倒未必神思清明,自己餓了還是自己解決吧。不能吃她也得吃,她就是要吃小蘋果,她都是王府的女主人了,還連個吃蘋果的權利都沒有了?才不能夠。
想著,和齡就從桌上拿了只蘋果,她也不知道這果子清洗過不曾,拿袖子擦了擦,打算不那麼講究吃一吃也便算了,沒想要咬下去的瞬間目光又調到了屏風後,一想那裡是有水的,她去洗蘋果他不會介意吧。
泊熹舒緩地呼出一口氣,從浴桶里直起身,晶瑩的水珠順著他修長的脖頸一路沒入水中,不妨這時候和齡突然進來,她倒真有點旁若無人的狀態,就那麼蹲在牆角邊用木桶里的清水洗蘋果了。
怕他誤會她是成心進來偷看,她可是目不斜視呢!
洗完咬了一口,嘎嘣脆,汁水甜得人心裡也甜起來,竟從未如今日這般甜過似的,也真是奇怪,難道是因為這是泊熹的蘋果嗎?
她準備夾著尾巴出去吃去,模糊中聽到身後響起了短短的嘩啦啦的水流響聲,和齡也在意,又咬了一口,卻是隨口問道:「噯你…還要洗多久?」
「可以現下便洗好了,也可以再洗一會兒。」
這話說的,怎麼讓人覺得另有深意呢?
不愧是吃了酒的人,和齡笑了笑,倏爾間臉色卻又僵了僵,不對啊,剛兒他的聲音,怎的這樣近?近得似乎就是從她自己身後直接傳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