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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齡應付皇后還是應付的來的,橫豎只消順著她的話說便是,一時陪著皇后用過早膳,後又留下陪著說了會子話,蕭氏便叫和齡回去休息了。
讓她意外的是,從適才皇后的言談之中不難發現,原來太子竟連自己的母后也未曾告知,蕭氏根本不知道她去過詔獄那些事… …
跟下來幾日盼朝和太子都不曾回京,和齡的心也就一直吊著,宮裡頭也多有議論昔日的指揮使大人的,不過都是些小宮女兒。
和齡聽見了也不作聲,只是在心裡愈發的思念他,卻不好對任何人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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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冬天下了幾場大雪,撲簌簌扯絮丟綿似的雪從天上飄揚而下,將整個宮廷塑造成了銀裝素裹的水晶宮。
和齡和儀嘉的關係自然而然便沒那麼緊張了,不過仍舊算不得友好。
泊熹不在,儀嘉帝姬自覺也沒什麼可同淳則爭搶的,故此見了面兩人都沒力氣劍拔弩張,且現如今她最大的心事就是自己的婚事,哪兒還有空招惹和齡。
太子如和齡所想那樣不多時便回來,至於泊熹的下落,只能說是杳無音信,誰也不曉得他去了哪裡,仿佛一夕之間從整個大周的土地上消失了。
和齡聽到後不知道是鬆了口氣還是難過,整個人變得很是沉默。加之冬日天兒冷,她不慣於這般的氣候,就更少出門了。盼朝來看望過她幾回,每回都說沒有權泊熹的消息,漸漸的他瞧著,她興許是死了心了。
… …這樣也好。
過完年後,和齡就長了一歲,純乾帝仍是沒在女兒的婚事上鬆口,這讓原本已將淳則帝姬視作囊中之物的英國公府大為焦慮,更讓他們不安的是打養心殿裡傳出來的一則消息———春日裡幾位外姓藩王將一道兒入京面聖,這會子,約莫已然在進京的路上了。
皇帝的意思是要為儀嘉帝姬在藩王裡頭挑選一位人中龍鳳,好促成一段姻緣。
蕭家卻不由得不多想,怪道他們連同皇后努力了這麼久皇上都言辭淡淡,合著這回不單單是為儀嘉帝姬挑選駙馬吧,要是見著合乎眼緣的,是不是就要把淳則帝姬也許配出去… …
他們忙活這許久,豈非竹籃打水,一場空?
☆、第114章 點滴滴
肅肅花絮晚,菲菲紅素輕。
冬日過後便迎來了生機盎然的春日,整個大地仿佛是一夕之間由皚皚白雪變作了落紅繽紛的美妙春景,池塘中錦鯉嬉戲玩耍,一團團紅色游繞在彎曲動盪的水草之間,間隙里躍出水面吐露幾個泡泡,咕嚕咕嚕,咬上一口青石池邊宮裝麗人拋下的白面饅頭塊兒,別樣悠遊自在。
「魚 兒啊魚兒,你們就好了,餓了有人餵,吃穿不愁,還有這許多的小夥伴終日一道兒戲耍,你們瞧瞧這池塘裡頭,連個你們的敵人也不見呢,案上之人如我,我們又不 吃你們的咯,嗐… …」和齡兩手托腮嘆息一口,嘴唇嘟起的弧度似乎可以掛上個水壺,「我聽宮人們私底下說京裡邊來了幾位藩王,也就是這幾日的事情,現就下榻在驛站里呢。」
她坐在青石地上,兩眼呆緻緻望著水面細密的水紋,自言自語的本領想必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自己跟自己個兒說話,也不理睬旁人。
水 面與青石地面相去不遠,青石地微微有些潮濕的水汽,安儂怕滑倒,走得很是小心,傾身將帝姬的裙裾一角從水裡撈出來,擠了擠水道:「過了一整個冬日了,殿下 可都看開了吧,橫豎…橫豎權大人都不會再出現了,寧王殿下說的對呀,這回入京的都是一百個裡頭挑不出一個來的好人才,皇上為儀嘉帝姬張羅駙馬,更是為您, 多好的機會不是!」
照著安儂的想頭,反正帝姬沒瞧上蕭公子,而權大人也已經成為過去,倒真不如現如今打藩王裡頭挑選個可心的,日後好好過日子,這才是正經,人始終要向前看。
安儂的話明顯不稱和齡的意,她捲起袖襴,手一彎從邊上食盒裡拿出一隻還熱乎著的白面饅頭,手下撕一塊自己咬一口,剩下的一小點兒就拋擲進水裡餵錦鯉,一面吃著一面不耐煩地道:「你們瞧瞧,她又在這裡做哥哥的說客來了!」
一池的魚,尋著了自己心儀的就能夠在一起了,她是人,卻連小魚兒都不如呢,喜歡的人在天涯海角,自己始終逃不脫被指婚的命運。
和齡自打知道儀嘉的婚事要從今春入京的藩王里入手,心下便有了預感,果然這幾日哥哥便隱晦地將父皇的話意傳達過來———其實不消他說她也猜得到的,這也正好解釋了為何皇上一直壓著英國公府不給答覆,原是在這兒等著。
將女兒們往手握兵權的外姓藩王手上送,她的好父親還真是會打算盤… …
和齡撇撇嘴,把手探進脖子裡拉出一條細紅繩兒。
繩子上掛著一枚溫潤的羊脂玉戒指,水光天色,越發襯得它白璧無瑕,她把它放到唇邊啄了一口,很快便寶貝似的塞了回去,安儂都來不及細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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藩王進京這事兒滿京里都顯得挺熱鬧的,就連皇宮裡的宮人們也好奇那幾位藩王的長相,傳聞個個俊美無儔,竟是真的麼?真真還是要會投胎,來世也像帝姬們似的投身在皇家裡,這一輩子就都不用發愁了。
大抵,闔宮也只有和齡的心態最為端正吧。
經過一段時日的努力,她終於擺脫了大字不識的文盲稱號,千字文百家姓都能默寫出來了,更多的時候和齡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學習上,以此來減少自己對泊熹無望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