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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澤納了悶了,這都什麼跟什麼,這丫頭是自己先瞧上的,太子怎麼有跟自己搶人的趨勢。
他看他們眉來眼去心裡不舒服,得,英雄救美的功勞沒攬上,這下成了太子光華下的陪襯了。
同樣不舒服的還有儀嘉帝姬,不過太子不處罰她已經夠她偷笑的了,就接著回道:「竇貴人被這丫頭撞得摔倒在地,現下御醫應該在為她號脈,至於有沒有事麼…」瞟了和齡一眼,「這可是誰也說不準的。」
接收到那道仿佛勝券在握的目光,和齡皺了皺眉,最後低下頭決定夾緊尾巴做人。她不能因為太子和蕭澤幫自己就顯得如何如何了,反倒現在要沒有他們,她沒準兒還要嘴硬幾句,輸陣不輸人,挨打也認了。
太子輕易便洞悉了儀嘉話尾里幸災樂禍的口吻。別人的事與他無關,這個妹妹也不是親妹妹,皇室的親情隔了層肚皮就什麼都不是了,他犯不著管她的閒帳。
三言兩語把人打發走了。
儀嘉帝姬本身就不敢再留下,她氣的是自己這樣都沒整治到和齡,只是讓她跪了一會兒——真真氣人,她家祖墳是燒高香了,還是自己倒霉,設計了這麼一出到最後節骨眼兒上竟然沒辦成。
儀嘉帝姬心有不甘,但是好在那頭竇貴人還沒個結果,她尋思著過去探探情況,要是弄掉了竇貴人的肚子那才叫好,和齡連命都要給未出世的小皇子賠進去。
她不是嘴皮子厲害愛犟嘴麼?
回頭到陰司里閻王爺跟前好好說道說道,看來世給不給她托生個好人家。
和齡眼見著儀嘉帝姬走了才稍許放鬆一點,甬道頂頭吹來一陣微涼的秋風,帶來幾片泛黃的秋葉滾到腳下,不小心踩上去,秋葉發出脆脆的哀鳴。
天涼好個秋啊,和齡挪開腳,不去碰到樹葉,面上多了淺淺一層蕭索。
「你是回坤寧宮去?」蕭澤笑微微看著和齡,「一道兒走吧,還記得我麼,我是上一回迷路了叫你帶我去坤寧宮的那位… …」
他興致高多說了幾句,和齡說「奴婢記得您」,然後就不肯多說話了。
跟在太子蕭澤身後走著,腦海里轉著方才的事,心想自己一會兒回屋定要好生睡一覺壓壓驚,醒來你好我好大家好,沒什麼過不去的,日後出宮前儘量避著儀嘉帝姬就是了,惹不起還躲不起麼,只能如此了。
三人一同進了坤寧宮,姬昀卻陡然停下步子,目光順著和齡告退離開的方向。
蕭澤走得快,轉頭道:「怎麼了,不去給皇后娘娘請安?」
姬昀擺了擺手,這時天幕上的日頭被大片流雲蓋住了,他們這一片兒暗暗的,照得他的臉色諱莫如深。
「淨瀾先去吧,我這兒有點子事要處理,一會兒就過來。」他笑容和熙,「母后若問起來,你搪塞過去便是。」
蕭澤心裡雖然奇怪,但是他是不會質疑太子的,就在內侍的帶領下往前去了。
他們這邊說話也就是一小會的工夫,和齡被太子殿下叫住的時候還沒繞到後邊小院,她臉上寫滿了詫異,不曉得有什麼原因能夠致使太子專門來找自己的。
蹲身福了福,這下和齡沒有肆無忌憚打量他了,而是努力地作出一副老實巴交的表情,兩眼虛無地看著幾步開外一棵高聳的香樟樹,就差在額頭上貼個紙條寫上「我不是成心撞那位竇貴人的我是個好人」。
「不必緊張,」姬昀道:「我不過是想問你幾個問題。」
他撫了撫袖襟上盤結舞爪的龍紋,說的是叫人家不要緊張的話,面上神色卻很是莊嚴。
和齡已經準備把自己因何會撞著竇貴人的經過在肚子裡打好了腹稿,不想太子殿下問的根本不是這個。
「聽說,你叫做和齡?」
「是,」和齡有點怯怯,解釋道:「進了宮內皇后娘娘並不曾另為奴婢改名。」
她看到太子露出沉吟的面色,須臾,他道:「那你家中可還有什麼人麼?」
「回殿下的話,家裡沒人了。」和齡連眼皮也不眨一下就說了謊話,她吃不准太子的意思,反正還是照著一窮二白,怎麼可憐怎麼說吧。
「孤女?倒也可憐見的。」姬昀不動聲色,背著手繞著和齡轉了一圈,步子按在她正前方,低頭看著她的眼睛,復問道:「那麼,你是哪裡人氏?」
她絞了絞手指頭,「… …不,不詳?」
說完這句和齡真想一頭撞到豆腐上,她真不是成心的——人有時候撒謊也要有點參照,和齡說這一句的時候腦袋裡轉了轉,一時間中原有什麼地名她愣是一個沒想起來,張口就來了句「不詳」!
太子優雅地,緩慢地低笑了一陣,「你是在…逗本殿下玩兒?」
話畢,忽然用力捏住了和齡的下巴,聲調依然平和低醇,「不急,你細想想。這對我很重要。」
☆、宮心計
太子這麼一說,和齡還真就打算認真回想回想。
「是,」和齡呆緻緻的,滴溜溜的眼珠子在眼眶裡微一挪騰,「奴婢——那奴婢這就細想想。」
她心裡是不曉得這位尊貴的太子殿下不去忙他自己的事兒,卻在這裡掃聽自己的過往做什麼?難道她進宮的來路遭到懷疑了麼?
不,應該不至於,泊熹辦事是滴水不漏的,他不會在這樣的事情上露出線頭等著別人拽。可若說是同泊熹沒幹系,那太子就是發自內心對自己好奇在打聽自己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