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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園子啊?
倒也像是她父皇的做派,眼下正值春日,滿園繁花爭奇鬥豔,又有許多別處沒有的稀奇品種植物,讓宮人領著看看倒真挺愜意的。
和齡把手放到腰後搓了搓,有些濕汗,鬼鬼祟祟地提出自己的想法道:「唔,這麼的如何?明日我帶王爺您逛御花園,逛完了我還能帶您游湖去呢,清凌凌的水,碧藍藍的天,風光獨勝呀,王爺有興致麼?」
經歷了一番生死離別,他好容易才能像從前那樣靜靜安穩地同她說話,箇中滋味大抵也只有他自己才能體味。
泊熹牽起唇角,唇角露出個小小的弧度,「同你在一處,哪怕無事可做亦是有興致的,何況游湖。」
和齡眼神怔怔的,她對著那張陌生的面容實在難以帶入平廣王就是泊熹這一所謂事實,可是他的聲音分明就是泊熹,他給他的感覺也越發的相像了。
如果他不是,那麼或許她今後再也不會有距離「泊熹」這麼近的時候了。即便他是假的,她發現自己竟然也不想輕易戳破。
是到了後來和齡才覺得,自己當時約莫已然信了七八成,否則又怎麼會露出這般輕鬆愜意的神態,面上隱約的興奮都快遮掩不住了。
「那我們說好了,明日你可一定要出現。」
泊熹點頭,目光一直在她臉上身上流連,小半年不曾得見,和齡身子拔高了些許,初見時她在屏風後探出來的面容幾乎讓他有些陌生。他熟悉的和齡至少是笑的時候更多,眼角眉稍里,到底是不似初時相遇時候的靈動天真了。
假使他當初不執意把她送回這座皇宮,如今又會是怎麼樣?
見和齡絞著手指頭望著自己,一副扭扭捏捏的模樣,泊熹不禁笑問道:「明日我自有宮女相陪,你預備如何出現?」
她居然得意地挑了挑眉,「這就是我的事了,只要明日再見到王爺,我自有法子想。」
他也不追問下去,瞥了眼樹下的蕭澤道:「你先回去吧,我會讓太子來帶走他。」
和齡嘬了下唇,正待應下來,餘光里忽然瞧見安儂立在湖邊朝她這兒張望,她顯見的是瞧見她了,往前走了幾步又停下來,似乎在猶豫該不該過來。
和齡自然不希望安儂跑過來裹亂,她趕忙兒向著平廣王擺擺手,一頭往湖邊走一頭回過身道:「那就全交給王爺了,我…我這就走了,明日你可一定要來… …」
泊熹習慣性地想摩挲拇指上的羊脂玉戒指,摸了個空才想起來這枚戒指在匆匆離開和齡的那一日不慎遺落了。
他垂下手,見她還在不時地回過頭看自己,仿佛怕他倏然間就消失了似的。
「我一定會來。」泊熹望著和齡道。
只是這樣的距離,她是聽不見了。
腳下發出簌簌簌的踩在青草上的聲響,和齡就這麼到了安儂跟前,她還在忍不住地往杏樹前打量張望,安儂卻先咋舌道:「殿下,那位是,那位可是平廣王?」
她打從瞧見她們帝姬在與平廣王江離說話的那一刻起就沒回過神來,在她的固定思維里帝姬是不會正眼瞧權大人以外的任何一個男子一眼的… …
所以果然還是因為平廣王殿下出眾的氣韻和容貌麼?
安儂不知是感慨還是怎樣,竟然有絲欣慰。
總算帝姬不在一棵樹上吊死了,權大人再好也不是伸手摸得著的人,如隔雲端似的,哪裡比得現今兒這位平廣王殿下,只要帝姬瞧上了,平廣王恰巧也有意,這一來二去不就水到渠成了,沒準兒連皇上都要歡喜呢!
和齡想遮掩已經來不及了,橫豎安儂也算是自己人,被她瞧見了倒也不妨事。她們一道兒直接回宮,一邊走著,一邊和齡就斜了安儂一眼,「要不怎麼說你眼力好呢,這麼黑燈瞎火兒的,你也瞧得這樣真。」
「您也知道黑燈瞎火啊…奴婢是要來告訴您蕭公子不在席上了,哪裡曉得就這麼會兒工夫殿下能同平廣王在一起聊上了,真、真是不可思議… …」安儂弱弱地說。
和齡其實只有比她更覺得不可思議,她到現在都沒徹底從平廣王有可能真是泊熹假扮的這事兒里走出來。又瞥了安儂一眼,思想起適才平廣王問及的明日她如何同他相見,嘴角便扯起了一抹狡黠的笑容。
安儂被看得身上發毛,陪著小心道:「殿下若是想吩咐什麼就直說,奴婢沒有不應的… …」
「瞧你說的。」和齡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下一息就湊到了她耳邊如此如此這般這般嘀咕一陣,囑咐完了才道:「你一定不能叫我失望,我可最信任你了。」
安儂聽完帝姬的吩咐後看著她的眼神就更透著分古怪了,帝姬的消沉低迷她是一直親眼瞧在眼裡的,而今為了這平廣王竟仿佛煥然新生一般,真有這樣大的魅力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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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泊熹消失後,和齡就沒像今夜這樣睡得這麼香甜了,到了一早上天還沒亮透呢,她人就早早地醒了,趴在窗邊看看外頭的天氣,再瞧瞧琉璃瓦下盤旋的細微粉塵,心情不期然間好到了自己預料之外的程度。
跟著就是想瞧瞧帝姬醒了不曾的安儂帶著宮人們進來服侍梳洗打扮,和齡搭配了好一時,在白綢竹葉立領中衣上套上了件胭脂紅點赤金線緞子小襖,腰上繫上一條水影密織鳳仙裙。
自己在長鏡前左右看了看,摸摸頭髮,覺得滿意了才出到外間用早膳。她有個好習慣,每一日用完早膳都去給蕭皇后請安,風雨無阻,今兒自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