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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但今日,往後更是不能夠。
對於姬姓皇室仇恨的種子早已在泊熹心中生根發芽,深深地橫桓在他的思想里,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每每在他對她生出旖思時便毫不猶豫地一刀斬下。
屋外,風又拍打起來,一片雨聲迅疾而生猛地落下,砸在屋檐的瓦片兒上發出沉鈍的聲響。
迷迷沌沌的和齡面頰上紅粉粉的,依著身子的本能向著溫暖的源頭湊過去,她腦袋埋在他胸前,非但如此,還極力地往裡蹭了蹭,仿佛在汲取溫暖,喃喃無意識又念了句「母親… …」。
泊熹聽得模糊,她的依賴和靠近卻讓他不甚自在,才按捺下的那些情緒慢慢兒的悄然升浮起來。
「在說什麼,難道醒了麼?」
他低下頭仔細分辨她小嘴裡咕嘟咕嘟說著什麼,恰巧和齡又喚了聲「母親」,泊熹臉上霎時變了表情。
好麼,她以為是她娘親抱著她呢,分明就是自己。
不知道在較什麼勁兒,泊熹粗魯地晃了晃和齡病歪歪的身子,開口道:「醒醒,再不醒天都黑了,你晌午飯還不曾用,肚子卻不餓麼,到時候半夜醒來可沒東西給你吃。」
他是知道她聽不見的,是以話才多了起來,依稀有了和齡羅唣起來的風範,可見這是能傳染的。
泊熹很快就閉了嘴,原因無它,是懷裡的這位手指不安分,人是暈沉沉著,竟還曉得亂動亂摸,那五根細細的手指頭在他脖頸上若有似無地撓著,帶著纖巧灼人的溫度,一股腦兒席捲全身,惹得他背脊上一陣陣得酥酥麻麻。
他突然口乾舌燥,舔了舔唇,一頭在心裡克制自己,另一頭視線卻禁不住往懷裡人鬆散開的衣領去覷。
偷覷是羞恥的,他意識到自己在做的事兒,俊白的麵皮上浮起一絲深澤,可起了念頭要中途剎住幾乎是不可能的。
泊熹多的沒有瞧見,然而時隔多日,他再次見到了和齡的肚兜兒帶子。當然了,除了那小半截精緻的鎖骨,更裡面的他就見不著了。
喉結滾了滾,泊熹略有些驚訝,他發現和齡身上這件兒肚兜的顏色是粉色的,竟不是那一日被他批評過的顏色。
他眼珠子不轉,光盯住了那根粉色的圈在她白膩膩脖子上的肚兜帶,盲目地忽略了和齡並不會每一日穿同一件肚兜這個關鍵點,只覺得她是在乎自己的喜好,不由得暗喜,心頭緊跟著涌動起了萬般的不足與外人道的甘甜滋味。
感情在理智跟前多數時候是要讓道兒的,泊熹這會子還談什麼自控,他連更進一步的心都起了…!恨不得不管不顧剝了她的衣裳,男人麼,一旦獸|性大發起來,除開姑娘衣裳後要做的就那麼點破事,等到生米煮成熟飯,還更方便接下來的計劃。
他的呼吸漸次粗重,清風一樣欲|念寡淡的人,不成想也有起這齷齪心思的時候。
泊熹錯了錯後槽牙,半晌兒低嘆一聲沉下臉色,臂下卻把和齡摟得更緊,倒是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他不能夠放任自己禍害她,好好一個女孩兒家,失了貞潔那就活不下去了,來日她還要成親,他若是為了滿足自己一時的欲|望而糟蹋了她的身子,恐怕會被她記恨一輩子… …
泊熹對和齡的心理無疑是矛盾的,又喜又惡,分裂出的思想如同兩個毫不相干的站立在極端兩側的人。
門口不遠處響起腳步聲,泊熹耳力好,聽見後蹙了蹙眉頭,竟有些著了慌。他可以出現在任何一處地方,唯獨和齡的住所。
眼角瞥見房間的牆角里有一口大水缸,那腳步聲就到門口了,泊熹情急之下別的能藏人的地兒沒尋著,只得把和齡放在原地,他不帶遲疑,果斷地提著袍角藏身進了那裝滿水的大水缸里,整個人齊頭沒了進去。
剛進去呢,隔扇門就被安儂從外頭推開。
安儂是清秀可人的面孔,此時臉頰上尚存留著錢嬤嬤打嘴巴子逼供時留下的幾個巴掌印子,瞧著怪可怖的。
臉上她已經上過藥了,正是愛漂亮的年紀,自然珍重萬分,一面心裡覺得能夠從樊貴妃的魔爪下逃離出來已經是自己修了幾輩子的福氣了,一面又忍不住思量今天這事。
真是好一個大屎盆子!
她們說扣就扣,她原先還想不明白,後頭等和齡被萬督主帶過來,她才一下子茅塞頓開——原來,這一切都是衝著和齡來的,甚至連安倩之死,保不齊也是樊貴妃為了查案子時抓人而設計出來的。
還有,她們拿出來的從安倩屍身上找出來的荷包確實同她往常身上佩戴的那個相似,可畢竟不是同一個,怎麼能緊緊憑藉針腳相似就抓人呢?
安儂全然沒有注意到水缸里藏著的泊熹,她乍一瞧見和齡躺在地上唬了一大跳,心說幸好自己放心不下來看看,否則不定她就香消玉殞了,那時倒真便宜了樊氏。
好容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和齡弄上床,安儂趕忙兒回去屋子裡取出月白寢衣要來給和齡換上。
在水缸里的泊熹就快要堅持不住了,他嘴裡「咕嘟咕嘟」冒出幾個氣泡,發出不大不小的聲響,幸而有雨聲作為遮掩,安儂只是轉頭在房間裡環視一圈就作罷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泊熹是真的堅持不住了,他在水缸里憋氣憋得難受,並聽不見外頭的動靜,因而極小心地把頭探了出來。
房間裡安儂一個人的說話聲很快傳進耳里,她也不知道自己都在做些什麼。眼下無意中把和齡給擋住了,說道:「…你說咱們這筆帳究竟怎樣清算,是你惹著了儀嘉帝姬,帝姬便叫樊貴妃來整治咱們了?」